「正副班长联合女王专场」结束了,有你们辛苦的筹备,有你们临场的发挥,有你们不懈的支持,有你们对于绳、缚、揍的执着,也有你们的“恶趣味”,不论最终有所得,还是有所不得,愿各位童鞋在自己的路上执着的走下去。
地点:广州
工具:绳子 and so on
人物:20 persons
序
新冠疫情的到来,真的打乱了我们原先每月一次的活动规律,克服了重重困难,冒着可能被“一锅端”的风险,还是选择了做一次主题活动,这应该算是我第一次组织以“女王”为主题的活动,为了增加开场活动的氛围,特意邀请了正副班长两位女王,学术型患者橙子,乐师虾饺,化妆师羊羊,摄影师无为,这次的剧本在经过了多轮小伙伴的商讨后,最终在活动的前一天,“顺利”的完成了彩排与录制,因为种种原因,我作为活动的主办者未能到场,实属有点罪过,筹备组的各位小伙伴都很给力,最终开场的活动还是很经验的,由于迟到未能看到开场表演的黎雨同学,记得找我拿视频喲。
此次活动最大的特点就是被缚,被打,被踩,被揍,被滴蜡,被服务!!!一切都在被动下进行……
活动流程
1、开场“C的抉择”主题表演:由正副班长协同神秘男嘉宾演绎“缚与虐”的纠葛(40mins)
2、自我介绍:简单介绍昵称、身份、绳缚+字母圈经历(15mins)
3、女王绳缚/SM体验环节:由三位女王分别操作“体验者”,可绳可打可滴蜡可夹(90mins)
4、午餐:粤式外卖简餐(30mins)
5、“帮帮缚/打”自由组队练习:自由练习与体验环节,面包師会穿插演示几种常见的缚式以及要点说明。(120mins)
6、晚餐:想一起吃的留下来,晚餐(AA制),分享感受及收获。
地点:广州汉溪长隆
工具:绳子、竹竿
人物:6 persons | 心雨、素猫、小白、杉哥、三玖、面包
序
疫情放开后的第一次小聚,让寿星(心雨)体验了一把穿上绳衣,悬空的赶脚,白师傅抡起了胶带……
当我们不使用语言进行交流的时候,绳成为了最生动的语言。
地点:广州
工具:绳子、竹竿
人物:13 persons
随想(作者:虾饺)
其实到我写这篇感想,端午的这次活动已经过了一周的时间了。从繁琐事务中寻得些许闲暇,便来回忆一下那些往事。
我一直觉得,绳缚活动,能和其他事物,如端午的粽子之类的结合在一起,会比单纯的玩绳聚会更具趣味性。尽管在活动中的大部分时间肯定都会与绳相关,但有个主题的话,或许更能突显每次活动的亮点。
当然,来参加活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见一见老朋友,比如面包、心雨、Alan、柯艮、丸仔等,也会认识一些新朋友,像在群里比较活跃的爪爪和佩佩,从线上到线下的面基过程通常能给人带来特别的惊喜。
对于绳缚这件事本身,正如我在聚会中提到的,我会将它分成三类场景。第一种场景,可能是很多朋友都比较喜欢的约绳,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用约调来形容更为妥当。这种场景一般会在比较私密的场所,而且只有缚手和被缚两种角色。对于想体验绳缚,并且胆子比较大的朋友来说,这会是一场不错的体验,当然,得在缚手是值得信任之人的情况下。这时候被缚和缚手可以只关注二者之间的需求,不用在乎身处的环境,或者周围人的感受,甚至不需要缚手有多高的绳缚技术。因为它更看重的是被缚的身体被绳子或其他东西控制的体验,抑或缚手控制被缚的身体并在一定程度上尽情玩弄的快感。第二种场景,我认为是真正意义上的约绳,是需要绳手有一定的绳缚技巧,能给被缚带来多种不同的绳缚体验,面包每次都会提到关于走绳、关于受力等这类安全问题,我感觉更多是出现在此类场景。像是吊缚之类的体验,由于绳子要承受身体的重量,绳的受力所带来的安全问题也格外需要重视。而在类似吊缚这种情景中,绳子的作用已经从控制身体行为,转变为强制身体行为。因为是强制性的,或者说正常情况下身体不会做,甚至无法做出这类行为,所以会让人觉得难受。于是乎这类场景,需要缚手和被缚都对自身及对方的身体状况,甚至是周围的环境(比如吊点是否能承重)有比较多的判断,从而减少发生意外的可能。
至于第三种场景,就是这类朋友聚会形式的绳缚活动,这种情况下的约绳已经不再是以体验绳子为最根本的目的了,可以是绳手之间互相学习绳缚,或者说让被缚给绳手充当练习对象。被缚在体验不同绳手的绳缚的过程中,通过比较得出更适合自身的绳缚体验,也能将自己的感受反馈给绳手。或者说,这是一种通过学习绳和感受绳,从而真正认识到绳这种物品本身的过程,与将绳作为限制或强制躯体活动的工具之类的活动完全不一样。
最后说点我自己觉得有意思的事情,尽管是在一个因玩绳而组建的小圈子里,我也想将自己喜欢的东西分享给大家。这也是为什么我这次会心血来潮拿明日方舟来P这次的活动合照。鉴于有朋友没怎么接触过这个游戏又对我选角色的原因感到好奇,那我就稍微解释一下吧。佩佩是最先p的,其实就是找了端午那阵子最新的角色艾丽妮;爪爪因为带着包包头配饰,所以找了菲亚梅塔;阿岚和柯艮作为班长和副班长当然要p对姐妹花,于是找了风笛和琴柳;面包也算是个大佬了,又是活动主办人,所以选个银灰以示敬意;金旺算是新人吧,还不太熟悉,所以选远牙是随便选的;虾饺这张照显得头大,加上绿色服装,于是选了浊心斯卡蒂;后边小r用的空弦,但似乎完全被前面两个角色挡住了;心雨是唯一将手伸向同伴的,所以选阿;三玖的披肩长发及冷峻的眼神让我想到异客;小y的黑色背心让我想到傀影;衫哥的表情让我想到陈;最后丸仔选夕是因为丸仔的画画得非常棒,唔,有机会的话也希望更多伙伴能看到丸仔的大作吧。
活动一点小感觉(作者:佩佩)
壮话里形容一道菜够味了是够“甜”了,帮外婆炒菜加盐时她会说:“甜够啦,不用再加啦。”以此类推,咸粽子味道够足也是“甜”的。
本人喜爱的三种粽子吃法:
甜的红豆馅儿枕头粽扔炭火里烤,粽叶烤焦成黑色,里面烤糯米成脆皮,剥开时热气腾腾,红豆香味溢出。
绿豆咸肉粽还是第一次煮刚出锅不久后最好吃,粽叶清香味最足,后期也可以切片下煎锅,煎成两面金黄,馋哭隔壁小孩。
还有五色粽子、白粽子、灰米粽……当然要直接吃!
本次六月四日「粽·咸水缚」烘焙缚,现场就有小伙伴就带了粽子,成为捆绳后填肚子伙食里的能量担当,一个打底后,肚子留给晚餐的位置得少两块烤排骨肉。
三玖开车送我和爪爪,一起到现场时大家正围坐成一圈聊绳子,“话疗”环节时间之后,接着的是两两分组,面包带着大家一起捆群接龙时许多人想学的驷马,最后是自由缚环节,随性发挥。
俗话说“来的好,不如来的巧”,围坐唠唠分享时,小R表示自己和小Y都是第一次来参加绳会,小Y并不知道小R对绳感兴趣,而是在询问时仅仅通过“交流会”三字捕捉到了对方要参加的活动不一般,
“因为平常问参加什么活动不会说得这么泛,所以问她主办人的ID,结果一看是‘面包师’,之前就知道的……”
同类人的雷达总是敏锐的,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信号会被接收,在某一时刻触动响起,兴趣爱好的相撞,“巧合”的机会留给了有准备的人。
今天的杉哥没有换上小裙子。“我摆烂了”,他说,于是捆了人还满场转拍照片记录。
今天的三玖相机里的图可能没有平时多,从被面包捆趴地面到吊缚竹竿下,再到被柯艮框在木架中,绳子圈着,不是在被缚就是在被缚的路上。
今天的心雨依然在帮忙教新人捆绑并获得好评,也是气氛担当,即使不说话也能被频繁Q到的“团欺”角色,围坐聊天分享时绳子一直在手里,随意地捆了一个瑜伽垫卷,只说了“大家玩得开心就好”。
今天第一次见到平常在群里相对活跃的虾饺,印象深刻的是分享环节时提到,绳子作为爱好融入她的生活,不同的绳手有不同的感觉时,不一定要拍照等等。
这让我联想到刚开始玩绳时,平常都会咔咔镜头的绳手没有拍照记录我反而很高兴,绳子,有“玩”起来的投入感会更开心。
丸仔被缚或者画画就给人一种投入其中享受其中的感觉,作为旁观者都会因此触动。
面包依然是沉浸在绳里的,我问到走绳打结等问题都会耐心解答,在和大家交流的过程中也会温和地分享自己的经验,活动送给每个人的手作绳膏很可爱。
柯艮是活动后期才来的,现场拿了木框道具在镜子前捆三玖,喜欢这样有想法的即兴绳缚。
阿兰“正班长”自带姐姐气场,她和金旺捆绳时也有玩起来的氛围,活动结束围坐总结时得到被缚认可连线成功的感觉真好。
今天的我没有太多被缚的意愿,因为在捆爪爪,属于越绑对方越上瘾开心的状态。上次一起参加亲眼见他穿小裙子化妆打扮已经是两个月之前的事情,奇妙的是明明经常在家里玩绳,到不一样活动上也会有不同的感觉,小会能多开开就好了。
丸仔形容我捆爪爪时像要把绳子吃了一样,目前的绳依然专注在练习捆出样子的阶段,期待有一天我也能和被缚对象多多“玩”起来。
本次「粽·咸水缚」烘焙缚很开心,最“粽意”的是看到大家对绳子不同的理解和玩的方式,期待下次小会!
当我们不使用语言进行交流的时候,绳成为了最生动的语言。
地点:广州
工具:绳子、竹竿
人物:11 persons
随想(作者:虾饺)
主办方:虾饺你好,感谢你接受我们本次采访。
虾饺:主办方你好,现在你们有60秒时间向我提问。
主办方:这次小会给你什么感觉?
虾饺:太棒了!
主办方:请问你为什么穿了一条红裙来参加活动?
虾饺:近几个月封到怀疑人生,emo很久了,这次来参加活动也是费尽心思才请到假,红色代表攻击性,表明最近情绪已经到达爆发临界值,而红裙也有种邪魅的感觉。
主办方:以前你都是穿jk制服来参加活动的,这次也是因为情绪原因才没有选择吗?
虾饺:不完全是,当我知道这次活动有来自日本的朋友,我就放弃了jk制服,传闻日本文化中不是很喜欢超过高中生年龄的人穿jk制服。
主办方:你觉得这次小会的环境如何?
虾饺:地理位置挺好的,离学校近,这样在估计往返时间上的容错率比较高。
主办方:对来参加活动的朋友有啥想法?
虾饺:能见到老朋友真的很开心,也很高兴认识许多新朋友。
主办方:来到这里后心情还会很糟糕吗?
虾饺:直到换衣服的时候都很糟糕,你知道即使目的达成,心情也不会那么快调整好,但等到活动正式开始后负面情绪就逐渐消失了。
主办方:有什么人给你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吗?
虾饺:印象最深还是傀儡吧。我是在电梯口碰见他的,当时我们两个人都在找房间号,他嘴里一直念叨着12345,我感觉这人好像哪里怪怪的。
主办方:当时是什么想法?
虾饺:我当时有猜测这是不是日本来的朋友,但又不是很确定,因为看日漫里的日本人好像不长这样(笑)。
主办方:后来怎么确定的呢?
虾饺:听到几个听得懂的日语单词。
主办方:交流上觉得有障碍吗?
虾饺:基本没有,有共同爱好就能玩到一块,傀儡大师的绳缚技术真的是非常厉害。就是担心会不会因文化不同表现得不太礼貌。
主办方:还有留给你比较深印象的人吗?
虾饺:基本上,新朋友几乎都很出乎我的意料,在此我一直以为三玖是女孩子大仙是男孩子。
主办方:结果都不会吗?
虾饺:是的,小心网络头像,全是刻板印象。
主办方:似乎虾饺在绳圈也有两三年了,这次有什么不一样的体验吗?
虾饺:有的,因为封太久基本没有活动,一直担心身体柔韧性变差了,事实上一开始确实是稍微被绳子拉紧一点就会觉得麻,不过后来活动开就没问题了。
主办方: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还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吗?
虾饺:那就最后说两句,祝活动越办越好,疫情快快结束吧。
日记(作者:布布酱)
在决定去这次聚会的最开始是因为看到了是面包师发起的活动,过去我大概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去过任何绳缚活动了,因为有些熟悉的人离开了圈子,也因为后来的聚会上好多人我不认识,如果都不是认识的人其实我是会有些社恐的~(我知道平时其实看不太出来,但是我真的会觉得都不认识我会紧张)
所以上次被缚已经是2021年的1月9号了,上次捆我的人也还是面包师,不过那次我们是做桃缚的吊缚不过没有成功,坐着起吊平衡很难掌握,身体特别容易向前倾,所以这个想法到现在也还只能在脑海里想象着。
回到这次活动上,面包给这次活动起了名字:青缚,青是春天的颜色,一切都是初始的状态,大概是今年的疫情让太多负面消息井喷了吧,感觉最开始大家在做自我介绍的阶段其实都有点压抑的感觉(无贬义)也可能是大家还不熟,我是不太能在压抑的氛围里待太久的人,要么把气氛拉起来不然到后面我自己可能也会在社交上退缩,所以最开始做介绍之后自由讨论大家好像都没什么话讲的时候我还挺愿意说的。
在自我介绍的环节,认识了丸仔,大仙,三玖,衫哥还有一位日本来的绳手叫做傀儡廻(终于在输入法里打出这个字了!)其他人还有熟悉的柯艮,心雨和虾饺。
在自我介绍的环节,面包抛出了问题,让大家就这“安全”这个话题进行讨论。其实好多学绳一开始接触绳缚都只是看到了缚法的多变不一定会想到安全这个问题,但是只要认真接触了几乎每一个授课的老师都会反复强调这个问题让大家引起重视,对于缚手来说最开始的“安全”可能真的只是物理意义上的,然后我从被缚的角度上去说,作为我个人我最开始去体验被缚的时候其实也完全没有想过物理意义上的安全问题,反而更多是心理上的安全,例如,对方是怎样的人,会不会在捆住我之后做什么,或是在我蒙眼的时候拍下我的照片,毕竟关于这一块晦涩负面信息在绳缚亚文化的圈子里时有耳闻。
但是当我真的第一次完全把自己交付出去之后,对方珍惜了我给他的信任,用心地给了我很好很安全的体验(这个安全当时在我这依旧是心理上的安全感),我又感叹到陌生的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可以如此透明快速的建立甚至某种非常稳定坚固的感受就此建立之后更甚与我们日常与人交流后建立起来的关系和情感。
但是当我逐渐去了解绳缚之后,旁观了别人的课程练习和种种尝试,并且也看到了很多不同的人被捆起来之后不同的反应和变化我才慢慢把安全这个词放到绳缚这件事情的物理变化上去进行观察和思考。
慢慢地反而觉得自己变怂了,不是以前那样完全不了解对方的绳技的时候就去体验绳缚,即使要体验绳缚也会经过对人的一些侧面的观察,当然我不是在说新手不好,只是吊缚实在是太危险了,我过往每一次被吊起无一不是疼痛难忍的,想到那种心境下的自己还是会谨慎选择愿意给我做吊缚的人。其实当时我们还讨论到一个问题,就是我觉得新手绳手其实心理上也是很不安全的,这种不安全是很容易摇摆的自信心带来的实操偏差,很多新手刚开始如果不是天赋异禀是真的很难捆得非常顺畅的,磕磕绊绊是常有的事,而最开始新手如果经历了一两次否定会很容易产生自我怀疑,就此失去信心的也大有人在,被缚的人出于自身的考虑又往往很难真的去接纳一个新手作为自己的搭档一起成长,久而久之,能客观去分析问题并且沉下心不停尝试和练习就成了新手最难能可贵的品质,当然这很需要一个伙伴的身心支持。
在我的观察里,被缚需要在已经建立了足够的心理安全之外更多了解绳缚上物理性的“安全问题”缚手则需要在课堂上的物理安全问题讲解之外去关注被缚的心理“安全问题”大家在物理和心理上对于双重方面的安全有共同的认知会更好地进行绑缚的活动。
而这些在一两年前其实是我还理解不到的,出于自己最初几次不好的绳缚体验,以及有过一些感受比较差的社交互动之后我对一些新绳手其实多少夹杂了一些不客观的个人情绪选择,在以前对于对方提出的一些很危险的想法也会加以驳斥,这样看下来我作为被缚出于安全的考虑有时候也会做出有失偏颇的选择和思考,然而这始终不是一个良性循环。
在青缚这次活动上其实我就看到了三玖和衫哥这样的新人,他们女装穿了JK制服出来的时候我觉得他们好可爱(每次看到女装的男生都会想贴贴其实~)
不过当衫哥拿起绳子捆我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他认真的态度,刻意和被缚的人保持距离以示安全和尊重,这些都是很细节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感觉反而能感受到对方非常看重这件事,也很让被缚的人安心。
而三玖在被傀儡廻绑缚的时候即使周围很嘈杂他的状态依旧可以是非常投入享受的,他对绳也有着自己毕恭毕敬的期待。
大仙是一个很低调的女绳手,她在旁边和傀儡廻交流互相绑缚,两个人在独立的时间空间里不受人打扰交流学习,这份专注是我非常艳羡的。她在用她手上的红绳绑缚的时候感觉更衬出了女性独有的利落沉着的美。
虾饺再见到她我觉得她身上多了一分自信和性感,我觉得她比起我19年第一次见她变化真的很大,也真的更美了~心雨的话如果他不要老是叫我布老师我会谢他好多(ㅍ_ㅍ)
还有面包和丸仔的自由互动绑缚,一根绳无序自由,两个人的身体相对自由又相对有所制约,凭借音乐即兴舞蹈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不一样的面包师,在那个当下面包就不再是那个追求工整对称有序的绳师了,反而放开了从不同的角度和方式去给对方新的感受体验,自己也重新感知了绳缚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姿态和形式。过程里我看到了是丸仔的依恋感与脆弱感,一种希望交付自己短暂让心灵栖息的渴望,是不在乎外界眼光的自由,挣脱一切束缚,而面包也让我看到了他很不一样的一面。
到了柯艮和丸仔互动的时候,虽然形式和面包的方式一样,但是丸仔似乎是更想和柯艮进行游戏,像生活中打闹的恋人,像儿时互相追逐的孩童,更多是一种很返璞归真的感觉,是一种游戏和嬉戏,让绳成为了两个人连接起快乐的线索,这不也是绳缚最本质的东西吗。
而傀儡廻更是一个在我眼里非常匠人的绳手,当时我们在活动的场地,我一会自缚一个刚会了菱形缚(其实绑的很不好)一会又尝试给自己缚一个龟甲,又一会又要尝试自己给自己绑个折腿,最后还想起了以前末大教我的腰胯缚,又开始尝试,我觉得我就是《三心二意的猫》里的那只猫,在我每次给自己绑缚的时候都看到了傀儡廻在旁边跟着我们想绑的缚法自己也在那里开始自缚,而且他的绳是真的非常工整和对称,哪怕是最后腰胯缚我自己把自己吊到竹竿上荡秋千他也自己绑缚了一个腰胯吊起来和我一起荡秋千,虽然语言不通,但是他是真的在用心观察大家,和输出自己会的东西想和大家交流的,不过我这种完全对绳没有天赋又三心二意的人确实很配不上去和他在绳缚上交流到什么,所以我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思够以”~~~他对绳的严谨和认真的态度其实现场每个人都是可以感受得到的,当我们不使用语言进行交流的时候,绳成为了最生动的语言,这也是非常奇妙的一件事呀。
而这次青缚我在事前就和面包说我很想体验竹缚,在面包的介绍下买好了竹竿,其实我对竹缚最好奇的地方就是它的支撑点,看过一些人竹缚的作品之后,我很好奇,竹子加到身上之后痛苦的感受是不是会加倍,竹子是否会作为起吊的支点,吊起之后力会如何转移,如果我完全被竹子限制了仅有的活动空间那我可以怎么调整。这些都很吸引我去尝试竹缚这件事。
不过真的开始的时候我的感觉是比普通绳缚更加漫长,因为固定竹子需要时间,即使面包和柯艮同时帮我绑缚,但是在这个等待的时间里我的手臂已经开始麻了,担心会失去感知觉所以我时不时掐着自己的手保持知觉,和以往普通吊缚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吊缚的过程好像是在各处集中所有的虐点痛点达到一个顶峰值,短暂停留之后再缓缓回落,而竹缚一开始就非常不适,快速麻痹的手臂,再到身体完全被固定的时候,身体上的痛觉已经像烟花炸开一样在我身上的毛细血管里炸裂开了,起吊的时候会有一些突如其来的力顿时施加到身上,痛苦好像一下子升级到了顶峰值一样,需要一点承受力的同时也需要慢慢调整自己去适应这个感觉。
不过竹缚确实会比普通的吊缚更难坚持,在空中停留之后也很难再继续做变化绑缚,或是因为场地或是因为人力或是因为我自己对竹缚承受能力很有限在空中大家围着拍完照很快就把我放下了,放下那一刻的感觉是回归和重新感知了一遍我自己的身体变化,我很喜欢那种感觉。
在我落地的时候我看了一下我的手臂已经开始发紫, 这个时候衫哥和三玖还有傀儡廻都过来帮我解绳,作为被缚能被这么多人围绕关照已经是一件非常幸福幸运的事情了!✿✿ヽ(°▽°)ノ✿
对于绳缚,我其实不太是那种可以在情感上和对方快速连接投入的人,我对绳缚一直都是保持很物理性的判断感受的,比如去看受力点幻想这个受力点到自己身上会怎样,比如吊缚起来之后绳师每一次变化绑缚我都会开始想下个受力点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同时在这个过程里考验着自己的耐受力和心理上的承受能力,对于绳或者平时与人我都是一个好慢热的人,快速建立起来的关系和情感连接总是给我一种很容易失去的不安全感,这种感觉很不好为了避免所以我也习惯了不投入感情去看待自己每一次绳缚体验和感受,我更愿意去选择长久的支持对方让彼此成长的关系,只要看到对方因为自己或是有了自己的参与产生的变化,在彼此生命里找到了一个位置,更确切地说是被需要的感觉,这种关系和方式可能才更能支持我感情上投入于绳缚里吧。
绳其实是没有情感的,是拿绳的人用了心。我对于绳缚更多的情感,是和很多和我一样热爱绳缚的人在一起的时候大家敞开心扉,交流之后专注练习,还有大家对绳的体验与分享展示,这些都让我很有敬畏心,绳让人快速建立话题和共鸣,一旦确定对方对绳的心意,一些世俗的眼光和隔阂好像都不需要再向人作解释,自己在对方这里也可以得到最大的包容和理解,即便是语言不通,一根绳也要可以迅速让彼此互相欣赏肯定,这都是绳的魅力,是我在绳以外获得的东西。
当我这天回到家的时候我的心情依旧很难平静,许是我太久没有被缚了,也很久没有和这么多喜欢绳缚的人坐在一起,在去之前对陌生的新朋友的那种担心好像在自由交流和绑缚中慢慢溶解消散了,再看到自己身上的绳痕和血砂,一切好像做梦一样,是绳编织的梦,人和人之间相处方式和关系的美梦,而它又不是梦,因为每一次绑缚后的绳痕就是这个梦真实存在过的证据。如果说如梦方醒不是一个很理想的词,那么绳缚就是一个如梦而可以不醒的美梦吧。
回歸本源,心之所向|得失之間,究其所以|自娛其樂,終求無索|繩縛中的平靜,荊棘中的歡愉
地点:广州
工具:绳子 and so on
人物:9 persons | 心雨、小白、飙、三玖、爪爪、Vicky、Zero、艮、面包
序
留白~
今年秋天来的有点太晚,11月份还穿着短袖,经过了8号的踩点,14号的活动地点已胸有成竹,既有竹竿吊缚的点,又有环形单悬吊点,我也经历了今年第一次作为“工具人”,连续三轮的绳缚,最后真的感觉身体太累了。
地点:广州
工具:麻绳、“O”型锁、竹竿 and so on
人物:11 persons
虾饺:秋游小记
去年立秋,今年立冬。
从第一次参加面包师的佛山聚会,到如今竟不知不觉过了一年有余。这一年走来,发生的事千千万万,内心的波澜也如潮涨潮落,此起彼伏。恍惚间听到过往友人的欢声笑语,也许今后的聚会再也不会遇见。
耳机里响起熟悉的旋律,伴随逐渐远离市区的地铁,虾饺平复着内心的激动。又一次参加面包师的聚会,每次都能看见熟悉的面孔,也会有崭新的面孔出现。想起自己近两个月忙碌的校园生活,对于过往面包师聚会上的点滴,好像有些淡忘,似乎同时也忘记了一部分曾经的自己。
和过往的经历不同,这次的聚会在室外,在一个废弃的小公园。彼时阳历深秋,阴历的立冬才过不久,广州的天也才刚刚有些凉意。这次的活动称作是一场秋游,倒也合适。
从位置偏僻的地铁站下来,经过一个幽静的村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伴随着村民养殖的蜜蜂四处飞舞。我们一行人走过铺满落叶的山路,拨开横档在路边的枯草,拐过几个弯,终于来到了最终的目的地。
除草,铺上垫子,摆上零食,愉快的野餐,欢乐的玩耍。
不一样的地点,不一样的人,然而这些还不足以像之前最开始的几次聚会那般给我内心带来极大的触动。似乎玩的多了,感觉也就那个味儿,就连键盘下的文字,也慢慢变得乏味。
他们说,激情会褪去,所以,爱会消失,是吗?
印象中的聚会,大概是自我介绍,绳缚练习,玩游戏,在晚餐前的自由活动中记录其他人被缚的过程,幸运的话会有绳手来绑缚虾饺,那样就已经很开心了,哪里还会奢求更多?
仿佛那收束的世界线,最后都会回到同一个结局。
直到面包师说要绑缚虾饺,让虾饺活动一下身体,做好准备的时候,虾饺的内心还是懵圈的。
事实上,虾饺感觉自己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比别人重,没别人身材好,身体柔韧度不如别人,最关键的地方……嗯,也不对。
看惯了网上关于性别话题的争论,虾饺早已懒得为自己辩解,或许是没了曾经的那份勇气。
虽然没去寻找cp,不过虾饺在心底默默盘算过,今天会是谁来缚我。可能也是心雨吧,毕竟每次都受到他的照顾;或者是艮,她好像也会那么一点绳缚;也可能是无为,不过不知道他会不会挑剔被缚的对象;或者高鱼……好吧这次没有高鱼。
面包师的话,上次吊缚好像是他和小白一起完成的,不过那一次开始是心雨绑缚的,至于上次被面包师绑缚,要往前追溯好久……
绳缚开始,起初没有多大的感觉。双臂被平行缚在身后,慢慢感觉它们被绳子一点点咬紧。看着坐在垫子上继续享受着野餐的大家,似乎都在各自闲聊,于是莫名感觉到些许失落。果然绑缚虾饺没啥好看的吗?正想着,看到面包师转到身前,他的白发让我看得有些恍惚,是我之前没察觉到吗?还是……不禁感慨流年逝水,白首韶华。
感觉背后的绳子被拉高,接着上半身便被吊在了事先顺便好的吊环上。向上的拉力让我不得不踮起脚尖,否则绳子会拉扯手臂。虾饺可不想手臂那么快就变得酸麻,毕竟还想多被绑一会儿呢。
然而我很快就明白,身体有时候真的不受大脑控制。踮久了的脚尖开始微微颤抖,连带着全身都开始抖动。“别吧!”虾饺在心中暗暗喊道,“别抖了,会影响绳手绑缚的,快停下。”这般想着,脚尖的位置稍微变了变,身体的颤抖也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但很快新一轮的颤抖又开始了,为了让身子停下来,虾饺只能试着将身子放低,减小脚尖的压力。当然这样一来手臂又被吊高了,不过没办法,换着休息吧。
然后,一条腿被绳子吊起,绳圈就在大腿中部。在那一瞬,一股酸痛从吊起的大腿处传来,似乎是绳子太细了,将大腿处的肉硬生生绑成两截。这种感觉虾饺曾经也感受过,虽然有些酸痛,但也还能忍受。被缚嘛,在虾饺看来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贴身紧缚后被放置一旁,让身体静静感受绳子的保护,另一种就是被绳子强行拉扯,让全身的每个细胞都感受到绳子带来的虐和放纵……吊缚大多都是第二种。
吊起的那只脚又一次被拉高,再拉高,虾饺是不会劈叉了,但这条绳子似乎想带我体验一下新世界。感觉韧带都要被拉断的那一刻,另一只脚忽然被抬起,随后身体被一股力道朝前一推,眼前的景色似过山车般划过一道抛物线。不等脑袋缓过劲来,眼前的地面开始旋转,加上胸前的绳子对呼吸的压迫,一股极强的眩晕感袭来,吓得虾饺赶紧闭眼。一个是不想把刚吃下去的午餐吐出,另外是想到这会儿好像是倒吊,万一吐了那不得弄我一脸。
在双眼半睁半闭的时候,好像有一条黑色的带子,看着离双眼越来越近。那是蒙眼布,追求蒙眼效果的虾饺偶然间发现丝袜有比丝绸蒙眼布更好的遮光效果,并且不会因为挣扎而松脱。出于这方面考虑虾饺这次只带了一条丝袜蒙眼,也正是这个愚蠢的决定,让虾饺今天吃了大苦头。
那条丝袜刚开始只是蒙住了眼睛,但当绳子从脑后连上丝袜时,巨大的拉扯感随之而来。丝袜的弹性远大于丝绸,但弹性越大的物品弹力也会越强,虾饺感觉丝袜已经完全覆盖住鼻子,并且将鼻子拉扯到和脸几乎在同一平面上了,鼻梁都开始隐隐作痛,更别说呼吸了。本来就呼吸不畅的虾饺只能用嘴呼吸,不经意间发出一丝轻微的呻吟。
一般这个声音出现就代表着快坚持不住了,虾饺试着把嘴张大,同时强制自己不要发出声音。此刻虾饺真的很庆幸没把口球拿出来,不然就真的没办法呼吸了。不得不说口球和丝绸蒙眼布这两样东西,平地缚时真的没什么作用。然而一旦吊缚时被绳子拉着,它们就是最可爱的小道具。所以虾饺以自身经历告诉大家,没经验的话千万别随意更换小道具。
好在面包师总算是注意到了虾饺的异常,在丝袜即将从脸上滑到脖子上(那样就太可怕了)的时候将它拿了下来。新鲜的空气扑鼻而来,虾饺只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虽然胸部依旧被绳子压迫着,但呼吸确实顺畅了许多。也正是这时虾饺稍微睁开眼,映入眼前的是满地的落叶,以及倒着的看不清表情的大家。
随即空间再度旋转,在眩晕感来临的那一刻只能再度闭上眼睛。未曾有过奇特体验,伴随着越来越痛的全身各处,胸口,大腿,手臂。虾饺试着咬牙,暗道:再坚持一下吧。然而稍微一用力,浑身各处的酸麻猛地加剧,咬紧的牙关不由自主的松开。
这时候的虾饺感觉深陷乱流之中,意识还是清醒的,但身体各处已经不受控制。这种不受控并不是被绳子束缚带来的活动受限,而是身体各处自发的反应。颤抖,使不上力,就连思考问题都变得断断续续的。得到此时方能明白,小说里描写的极致紧缚的感觉,无助也好,绝望也罢,其实根本都不会出现,脑袋里只剩下乱流,而人类的这些复杂的情感,又怎会在乱流之中清晰表现出来。
不受控的身体,连眼睛都会时不时睁开。现实的画面在眼前闪烁,和记忆里的走马灯交织在一起。看过的小说做过的梦,往昔,当下。仿佛连时空都化作乱流,虾饺也如一叶扁舟,在大海的怒涛中翻涌。恍惚间只有山间的清风是真实的,带着丝丝微凉,吹过裙摆,也吹过裙摆没能保护到的地方。“双十一……没买……安全裤……果然是个……错误。”想不到这句短短的话,都要在脑海里思考好几遍,才能完整地呈现出来。
呼吸已经非常急促了,伴随着喉咙深处不间断的哼哼声:“安静点……那些绳模表演时……都不会出声……啊好痛!”一个绳结松开的瞬间,仿佛无数道乱流随着被刺激到的神经传入脑海。脚掌甚至不由自主地想缠绕在绳子上,记忆里什么东西会这样,被按住七寸的蛇?牵牛花?自己韧带那么差,估计这些想象效果,从旁人的视角里根本看不出来吧。想到这才发现双臂已在不知不觉中被绳子越吊越高,被吊成w型了吗?啊!有没拍照,好想看照片……
不光是绳子的束缚,长筒袜的松紧圈,裙子的腰圈,内衣的下圈,所有的一切都变紧了,甚至箍地隐隐作痛。往日里这样穿搭也会有种束缚的感觉,但此时它们似乎也变成了一个个绳圈,挤进肉里,甚至感觉要将骨头给挤断。虾饺有点想喊停了,但又有点犹豫。本就处在乱流中的思维哪里经受得住两股意识地辩论,一瞬间大脑仿佛炸开了锅,无数混乱的意识带着五彩斑斓画面碎片横冲直撞。
“停吧……别,机会难得……啊好痛……安全词是啥……唔……好像……唔……发不出来了……不是有铃铛吗……啊妈诶……手势……摆个手枪姿势会有人看懂吗……面包师在改腰胯那边的绳子……他看不到我这边的情况吧……其他人呢……好像都没人看我……”
当时具体想了哪些内容,现在也回忆不起来了。就好像没有人会记得,暴风雨中海上究竟出现了几个漩涡。手臂早都开始发麻,虽然没失去知觉,但想稍微挣扎一下,或者给自己找个舒服点的姿势都做不到,因为全身上下已经没有能用得上哪怕一点力的地方。想喊面包师的名字,然而就如同之前那般,用尽力量也只能从嘴里发出断断续续地“嗯……嗯……”也不知道是面包师发现了我的异常,还是本身就进行到这一步了。胸口的连接绳开始放松,整个人彻底进入倒吊之中。
那一瞬,虾饺感觉全身一松,终于能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其实身上的束缚并没被解开,而且因为绳路的改变,腰部和腿部变得更加酸痛,但现在终于是可以完完整整地呼吸了。
山野的风再次吹来,虾饺忍不住想来一句:“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不过没能缓几口气,身子被人一推,旋转带来的眩晕再度袭来,这回乱流倒没再出现,可痛感变得更加强烈了。终于在这时候面包师问我:“虾饺,还能再坚持吗?”
“能吧……”
人家说好了伤疤忘了疼,刚刚还在内心哭天喊地,这会儿说还能坚持,咱这忘疼的速度未免也太快。
果然,在面包师刚更换绳路的那一刻,虾饺就已经受不了了,趁着乱流还没出现,还没到不能说话的地步,赶紧喊了停。
记不清这是第二次还是第三次喊停了,只记得之前都是有这样那样的客观原因,唯独这次是真的没有任何理由,纯粹是被绳子给虐哭了。(事实上也没能哭出来)
好伤心,第一次被绳子绑得这么狼狈,呜呜~
慢慢被放了下来,躺在地上。之前总觉得地面脏,又是落叶又是泥土的,这会儿也都不在意了,反正,大不了回去洗衣服多费点劲,就是有点心疼才穿了一次的制服衬衫和格裙。
事实上,惊喜总是那么突然,虾饺只休息了一会儿,就又被面包师绑在了柱子上。不得不说面包师这次活动是真的辛苦,出工又出力的,从事先策划踩点到这次连续三场绳缚,好像他的手还受了伤。不过拉绳的力道却一点也不小,真正贯彻了爱岗敬业。
于是乎,被绑在柱子旁的虾饺,被迫认真地观看了面包师绑缚居居的前半场表演(后半场被蒙住眼睛了)。不知何时淅淅沥沥地小雨落下,滴在肩膀上,更添些许凉意。当然看归看,胡思乱想也没能停下。话说上一个被这么绑着的人是谁,仙剑一的林月如吗?小时候看到这一幕还有点羡慕的说,没想到过了这许多年,这一幕竟也能在虾饺身上重现。
天色逐渐变暗,这次的秋游也已接近尾声,我们带走了垃圾,却带不走清过痕迹和无数的回忆。这次活动虾饺被缚的时间比较长,没怎么留意其他人被缚的情况。记忆中有白衣仙子般的艮,扛着定海神针的心雨,戴着墨镜酷酷的兔纸,为绳手和被缚者撑伞的叮叮,拿着相机到处拍照的无为,穿jk制服特别好看的居居,皮到不行的橙子,忙忙碌碌也想来露个面的布布酱,身材很棒的和服姑娘戾猫,还有认真对待每一位伙伴的面包师。
风过叶落秋意凉,古道无声枯草黄。
峥嵘老树挂精钢,龙蛇舞动绳如网。
全身紧缚随风荡,无可动弹空哀伤。
得此一游莫相忘,只把未来寄星光。
橙子:绳疫
“绳索与棍棒是人类最早发明的两种工具。绳索可以将好东西收归在身边,棍棒则可以抵挡麻烦。两者皆是我们最早的朋友,皆由我们创造。有人的地方,就有绳索与棍棒。”摘自昭和35年创作的散文诗歌《绳》,作者安部公房据说也是一个存在主义者。于我而言绳索在人际之间更像是一种脐带,一种链接,一种交流的介质;这样的羁绊再怎么弱化,无论如何至少也能在持握绳索的手和受控制的物体之间建立起来。不过阿尔贝·加缪——也就是另外一位长期以往被人看成是存在主义文学代表人物的小说家,反倒认为人际关系本身是一种传染性疾病,交流的本质是让他人的想法左右自己的决断,抑或是让自己的想法影响他人的决断,发表看法、提供建言不过像疾病一般害人害己,人类只要已进入社会之中就难免要感染上鼠疫。显然,对于存在主义者而言,利用起绳缚这项活动建立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交流实在跟把将他人当作地狱的生存理念相抵触。绳缚是一种体验,是能够帮助存在者领悟自身存在之存在的体验,但我们也的的确确地经过这一项体验将自身存在者的存在通过被注视的方式依靠寄托在了其他存在者的存在之上,因而被我们的身体和精神都被重新塑造。这种塑造所揭示乃是从虚无到存在的过渡,这部分属于上个月在番禺汉溪长隆举办那次聚会中面包针对木鱼那场绑缚中所体会到的领悟。然而这样的情况在生存论的层面又不太符合我当下的心情了,那种将他人视为地狱的心境。说起一个内心敏感的人,矛盾也总是时时刻刻都在那里。好比说歌剧《唐璜》的女主角,总是要用压着头韵的意大利语歌词说道:“我愿意,又不愿意。”不仅仅生存和毁灭、存在和虚无、交流和封闭是人生烦恼的苦海里涌现出的一个又一个问题,就连最初提到的“绳索”与“棍棒”也是一组对立,绳缚的活动里是不是只需要绳索,还需不需要棍棒,这也是一个问题,使人似乎又被困在了命运的矛盾螺旋之中,反反复复。
大概下午六点钟的时候我们结束了所有的捆绑行动,一共九位活动参与者分成前后两批搭车前往用餐地点。兔子在车上闲聊的时候忽然就提起群里的木槿最近几天的某一个夜晚好像拨通了她的电话号码,面包便点评说她在困难的境遇总是希望能够得到好友的安慰。这个时候汽车窗外路过的正好有一家灯火通明的加油站,门口等待补充供给的车辆排起了长队,疝气灯在玻璃罩底下静默地燃烧着平稳的火苗,将油站里面可燃的气体通通都点燃了。整座窗玻璃里充斥着霓虹色彩无声的爆炸,乱七八糟的缤纷颜色像是烤炉里被高温熔化了的果酱流心浆蹭得到处都是,黏糊得不得了。下雨了。我的状态大概也是这样,心境总是被一种淡淡的死寂包围住了,最近的好几个星期。却又不像是以前一样希望在家人和朋友的身上得到慰藉,哪怕是简单随便谈话都比痛苦的沉寂要强得多。有些话在面包和兔子面前总是难以启齿的,我描绘自己开始封闭的场景,看着窗外的粘腻,又认为自己愈发不愿与人沟通。后排年过三十的那位乘客并没有往场那样,或是我预料之中的那样发出单薄的笑声接着再反驳我的观点。而是用着一种我从来没有从他那里听到过的奇特语气说,你独立了。再后来我又听到一个更轻的声音,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过来的话——甚至它可能没有真正地客观出现过,独立意味着长大了。这里本不应该有什么积极的意义才对,因为我自知这种封闭和独立的起因源自一种极端病态的傲慢态度。例如说,即使像我这样的人都想不通透,身边认识的人又何尝能够在我的思考上更深一步呢。以致于一切在我看来不太通透的话语干脆直接从不确定的未来中一并消除干净了,可能性的领域里一片空白。这多半不是一个对人大有益处的征兆。于是我拧开挂在背包侧面网栅格中的矿泉水瓶,小心地啜饮了一口纯净水,要担心自己在出租车抵达餐厅之前忍不住解手的便意,又非得把烧灼喉咙的疼痛感用水的滋润去除掉。
喉咙的疼痛其实从夜里就开始了,最近的饮食没有太多问题,我实在找不出上呼吸道给我健康系统发难的理由。除非是上个星期喝咖啡太多了,最近长达一周的时间里——更加确切地说是自从上个星期五开始要为早期前往为本次活动踩点而不得不调整作息状态的时候开始的。平常面包组织绳缚活动一般在下午展开,中午一点左右才会找个地铁站附近让人集合。野外踩点的集合时间则安排在了上午11点,11月初的几天一直受到了失眠的困扰,但我还是不太希望拒绝邀请我搭档参加活动的对象。踩点当天行程很长,复杂多变时而近乎垂直的打滑山路把这十多公里的步行变得格外让人疲倦。这种疲倦带来后续影响中积极的一方面就是失眠不会再像之前那般挥之不去了。此后的一周内我会在每天早上七点左右准时醒来,不过早上的时光不论是用来学习还是锻炼,比起夜晚来说都更显得无精打采。所以这五天里除了偶尔要泰拳课的日子,剩余的时间都带着一本《万有引力之虹》去咖啡馆泡着。假装人的灵魂不如书籍有趣,即使偶尔能碰到志同道合的友人多半也是带着书去结交的。不过抱着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四处消磨时光,倒也确实能收获些除了喉咙上火和嘴角起泡之外的意外之喜。咖啡馆的店长也是一位哲学艺术爱好者,甚至连开咖啡馆都是生活兴趣之余为了招待朋友顺手整了一家。他喜欢读存在主义的文学作品,同时对道家老子和印度佛教的学说也小有研究。长久以来,无论是绳缚还是生活本身我都以“体验”的心态参与其中。不过咖啡馆的店长都是喜欢以“观察”的态度参与到生活中来。他提及自己被朋友邀请参加过群交派对,却光用看着的方式度过了整场游戏。如果把绳缚称作一种切身的体验,读书就是一种旁观的态度。仔细反思一下自身又何尝没有过度地冷眼旁观着某些事物,像是7号踩点任务结束后我和心雨一路畅聊的一些内容:前一段时间有位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女生建议我留在酒店和她一起过夜,不过由于个人对绳缚和虐恋有着性欲倒错式的爱好,终于还是毫无兴致地半夜离开了。SM和绳缚都是极为小众的爱好,打着开发兴趣的名义让对方加入这种生活方式无疑又总有一种强迫他人改变自身的嫌疑。所以我对心雨说,常人所期待自己年轻时的第一次永远不会发生在我身上。以前大家总会认为我年轻,告诉我没有体验过怎么能轻易断言自己没有与正常人无二的欲望呢。对未来的发展有着过多的忧虑,从来没有对这样冷淡的结局感到意外和惊讶。好像是注定会发生的事件一样,可能性领域的诸多产物皆尽排除,就像是牙膏被寄出了塑料管。既为孤独的境况感到伤感,同时也欣喜于对自身兴趣和喜好的胡乱猜测总不是全然无用。没有经历过之前提供一种诸多可能性之中的预测和真正抗拒以后得到了确定的结果,以亚里士多德的说法来说这是一种运动,前后给人感受完全不同。既然也可称之为一个运动,那让自然疲倦了。冷眼旁观者,并非对欲望失去了兴趣,而是对人失去了欲望,乃至一切的一切都和缝在书脊里泛黄的纸张趋同了。
等候许久,站在扶手电梯顶端朝下张望首先能瞥见心雨手里拿着的大竹竿,其次才是他本人。毕竟心雨身材再怎么超凡脱俗,总归没有是乘坐公共交通时抱着一只又粗又长的竹竿显眼。不知道他微信头像的绘画中描绘的是不是他本人,但他带上眼镜之后再搭配一根粗大竹竿,上山之后老是能给我一种进入动物园参观大熊猫的错觉。接下来是艮和兔子,这两位应该是乘坐地铁抵达地点的群友中唯二跟我见过面的,后面跟着虾饺——他比较好认,手上提着一杯奶茶和一杯洒掉一半的豆浆。冰豆浆在南沙这边实在难找,好在7-11便利店还有卖,份量稍有不足,一共就两口,一口在纸杯里,另一口在装纸杯的塑料袋里。最后是居居和叮叮两位不仅名字相似个子也差不多高的女生,居居可能不是第一次来参加面包的活动,只不过我们以前没有合适的机会见面罢了。
在这条路上,今天走得更深。深入一分,破旧和被舍弃的气氛就要增加些许。开头的一段仅仅是落叶覆盖了石砖,堆积起来把阶梯的直角抹平让台阶变成了容易打滑的斜坡。上到高处之后路径被杂草和树枝遮盖,让人弯下脊背蹲着通行,到了其中一段几乎完全堵塞了通道让人不得不以钻入的方法才能继续上山。石阶的尽头有一片面积不小的平地,再往里走山顶平台的尽头还有人盖了一段遮阳走廊,两侧有长条石凳可供登山观景者休憩。这个地点原本修来可能是给退休的老人偶尔上来下下象棋什么的,只是最近几年众人的娱乐项目逐渐繁多了起来,有时间休闲的人对于读报下棋终于失去了兴趣,因此再没有人来费劲休整这处没多大用处的山道。
在地上铺了一张单薄的野餐垫,心雨返回无为大哥的车上取了一把锯齿刀干起了园艺工作,无为本人和面包则分别在树干上和类似凉亭的遮阳走廊下做吊点。后者的任务尤其艰巨且漫长。首先必须要找个个子高的人将一段绑在U形金属扣上的绳索扔到石杠的另一边,若是没有U形扣作为配重的话这项工作还会更加麻烦,面包本人扔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接着要平衡竹竿两边的高度,避免倾斜。最后为了要把绳结打在高度足够的位置上,面包还不得不骑在心雨脖子上进行操作。处理完遮阳走廊中间的竹竿,接着还要处理树下的吊点,他们三番五次地试图把绑着沉重金属吊环的绳索像《夺宝奇兵》中印第安纳·琼斯所做的那样绕过粗大的树梢扔到另外一边固定住,不过尝试了很久都没能成功。树荫下的不远处,艮组织起居居和兔子打扑克牌。正当面包和无为大哥为了绳索和树梢发愁时,这帮赌博玩家正因搞不清楚谁出的红桃K而争吵得热火朝天。无为威胁要用毛巾和口球堵住兔子的嘴,以免她们的大声争吵引来了村里的老大爷。
野餐垫薄得就像气球的内壁,一戳就破,有些区域干脆直接铺到了凸起的石块或者是从土地里刺出来的灌木枝桠上,如果踩上去的时候稍有一个不注意,甚至都有把脚底割破的风险。秋风吹过竹林带起一片哗啦哗啦的响声,但是没掩盖住发展到了高潮的争论声,兔子和居居互相指认对方出了刚刚那张无人认领的扑克牌,顺带吃掉了当日消耗所有零食中的大部分占比。比一整袋火龙果都沉重的金属吊环发出砰的一声砸进地上,就像是栽翻到地上的红薯,泥土四处飞扬溅到了野餐垫和几人的书包上。面包叫我换了个位置,免得被再一次扔歪的吊环砸到脑袋上。途中绳索还有几次成功地绕过了树杈,却没有卡在无为满意的地方。放下了扑克和吊环以后,艮得以在众人围绕着中间拜访好的零食和水果的野餐垫上环绕而坐,准备进行游戏。香蕉、火龙果、巧克力威化饼、百力滋卷饼、好丽友派、牛角面包、乐事薯片、农夫山泉矿泉水、还有两盒已经凉透了的葡式蛋挞。听说心雨好像什么也没带。够丰盛了。林间吹过的山风划过,穿透了竹林的阳光变得越发斑驳。恶犬沿着林间的小路拾级而上,鼻子一路紧贴着地面嗅嗅闻闻,滴着鲜血的牙齿里吹着恶臭的腥气。于是心雨拿着手里的威化饼干,从我手里接过以后按着顺时针的走向递给自己左手边的居居,然后说我们以后估计不会再来这处地点进行绳缚了,免得对周围居民产生影响。
茶歇结束以后面包开始绑绳,面包今日第一位搭档是虾饺,地点在大树枝桠的下方。麻绳处理得很熟练,或许是因为在野外地面卫生条件不太完善的缘故,虾饺的身体没有在地面停留过久,很快便被吊起升入半空,然后开始以垂直于地平线的辅助绳为中心,绕着吊环的原点开始顺时旋转。
他轻轻地合上双眼。裹挟着秋日林间的微风。晕眩。面色微微地泛红,啜饮过暗蕴樱桃苹果风味精酿蜜酒的醉意。晕眩。高山,大地,四处旋转,不可把捉的大地。晕眩。公转。人类寄托大地得以生存,环绕星体运转的星河,连接在一条又一条细密的旋臂上绕着金属吊环公转——那环状的事件视界之内空虚无物,仅有圆周边缘的一条细线可被人眼观测到。金属吊环的面积也是恰到好处,正处于质量和时空的阈限点上,仅有维持在这一平衡的完美比例上,燃烧得皮肤呈现出烟熏红色的垂死恒星才不至于因为重量崩塌而坠落虚空。否则枝桠开裂,绳索绷断,虾饺的血肉狠狠地砸在冒着木刺的的地面上。他的体重大概在一百三十斤到一百四十斤左右,这正是树木枝干所能承载的质量极限。体重再多十几二十斤的躯体挂靠上去便万万无法承受。质量、引力、人体、时空和树干的平衡便是如此微妙,昌德拉塞卡的极限。艮事后再想把我吊上同一个枝桠却不能成功,树杈无法再多承受一分一毫的重量——仅限肥胖程度低于太阳质量一点四四倍的幸运儿可以吊缚。为何?宇宙如此奇妙之处便在于其不可理解,连爱因斯坦也无法搞清楚的时空连续与引力影响的谜团。在面包的拉扯下,带动着人体旋转的星环也以和他运动轨迹完全同步的频率自我旋转。虾饺在旋转,吊环在旋转,绳索在旋转;月亮在旋转,地球在旋转,太阳也在旋转;粒子本身也在旋转。绳索可以将好东西收归在身边,夸克之间绑系着绳索,收归在一起形成了质子和中子,质子和中子通过同样的力量被收归在一起组成了原子,万事万物又通过与基本粒子类似的方式系在一起。这就是引力,引力使得万物运转,使得星体公转,利用令人着迷又不可抗拒的力量使人眩晕。引力也通过同样的方式将内部绑系在一起令自身得以诞生。玻色子,质量为零,自旋为整数,可以传递基础的相互作用力。它们就这样被绑缚在一起,拧成了一股麻绳,牵引着月亮围绕地球公转,又引领着地球产生了四季变化。单一的被缚,单一的连接。更多的受缚者便能以此构建一座如同恒星系一般的完美体系。给他一个支点,好叫他像自信心大肆膨胀的阿基米德一样撬动整个宇宙去吧。把象征着九大行星的受缚者吊缚在同一条麻绳上一起旋转,未免太过困难了……
艮在遮阳走廊下方建立起的连结要比面包这边吊缚的工程量要小得多了,她坐在用湿纸巾擦试过的水泥长凳上练习绳路。此前我坐在野餐垫上一边观看面包捆绑虾饺,同时也好让居居在我身上练习一下新学的蝴蝶缚。不过可能是由于男女性别差异导致身体的结构也不大一致,所以尽管居居在我身边反反复复地观看了好几遍教学视频,甚至还直接将手机架到我的大腿上,最终还是发现麻绳绑到胸部时无法在我身体上固定导致滑落。几次尝试无果后终于还是放弃了。等我来到遮阳长廊这边的时候,艮的绳缚练习本当是告一段落了。身边的绳模一个个都处于上下忙碌的状态,她只好在自己身上练习。绑好下半身发现自己无法再对自己的手臂和肩膀进行操作了,这时只好打起了兔子的注意。兔子近期做了一次割双眼皮的美容手术,伤口还没有复原,这次活动本身只是想要做一个看客的。不过正好艮自缚双脚行动受限,也不会对作为绳模的兔子进行大范围的绑缚。也不太清楚是因为偷懒不想把自己腿脚上的麻绳先解开还是真的有了别的什么创意,总之我来到她遮阳的荫凉处时,她已经把自己和兔子通过麻绳紧紧地连接在一块儿了。
尽管长凳上已经没有座位了,但是艮还是十分热情地邀请我加入到她和兔子的交流中来。平常的捆缚对我而言实则司空见惯,然而我从未和作为被缚角色参与到活动中的异性一同受缚。另一方面,艮本人在绳缚中扮演的角色也变得模糊起来。绳缚的活动像是一场仪式性十足的祭祀,一方扮演祭司的角色,另一方扮演祭品的角色。仪式的结果通常以祭品受到伤害为代价获取了知识和力量等价值。在绑缚者自缚的过程中,自我献祭的意象和目的在这项仪式中变得尤为明确了,牺牲的倾向也比以往增加了。双肩上栖息着乌鸦的老人倒悬于树干,挖出双眼掷智慧的泉眼以换取卢恩文字的智慧,这样的献祭是自发性的,因此可以被称之为是牺牲。以肉体的疼痛作为牺牲,换取了感受格外强烈的体验。这种体验带给我们类似虚无到存在的转换,使得自身的存在感受愈加明显,进而在麻绳的紧缚给予的焦虑中迸发出一种突破蛹壁的快感。
按照她的指示我在长凳下方的地面上铺了好几打废旧的报纸,这样我就不必非得一屁股坐在尘土和落叶上才可以接受捆绑。兔子和她一前一后地屈膝坐在长凳上,兔子的胳膊背在身后跟她的小腿捆在了一起。我则盘腿坐在长廊的内侧,双臂高举过头以便她把绑在近旁。于是,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三位受缚者通过一条连贯的绳路被串联在一起的情形。可能也并没有提前设计好创意,这样随性的练习方案和艮长期以往的作风或许不太相似,印象中的这位缚手总是喜欢一丝不苟地把面包传授的技巧毫不遗漏地一一印证,如果绳路跟教科书里记载的存在少许偏差,那就宁可把绑得不那么标准的麻绳从尾拆到头,再一圈一圈地重新绕回去。在那个时候,“现实主义学院派缚手”在大家眼里都还是一个褒义词,至少也是中性词。首先我们得了解到谨小慎微的学习心态对于初学者而言实在是再好不过了,世间的任何事物都是矛盾的,就像我认为绳缚提供的体验也在虚无和存在之间不停转变。我们要评价一个人态度严肃认真,那必定会有另外一批人要把这种状况描述作刻板教条。艮调侃起自己的绳缚风格变得和柑阿兰越来越相似了,后者早前算是一位浪漫主义的缚手,拿起绳子后立马就能进入那种随兴而发的创作状态,不需要利用太多时间思考就知道麻绳下一步的去处。按照这样的创作思路走下去,我提议干脆等她绑完我之后再把面包绑在她的另一边好了,再让面包和心雨对着坐,把无为大哥绑在自己的身边。即使限于时间问题,这种奇思妙想的造型最终难以实现,然而类似的情景不也发生过很多次了吗?就好比说不久之前众人一齐坐在野餐垫上交谈作乐,享用水果和零食。同样和谐轻松的场景还在八月头一天的那场聚会里出现过,即使当时大家还是第一次见面,相互不太熟悉。一根如同引力般无形的麻绳将众人牢牢地捆在了一起,一如过去和未来大家可能会参加的所有集体出游一样。说到绳索可以将好的东西收归身边,这确实不错,更加重要的结果,对于我们而言,它将好的人也一并收归在身边。
在艮进行多人造型设计的同时,面包在树下把闭着眼睛的虾饺从树上放下来,准备接着开始下一场表演。他打算在遮阳走廊里完成一道略微复杂的双人绳缚,刚刚在半空中荡了好长时间刚刚落地的虾饺要像守门的石雕一样在走廊入口处站上将近一个小时,躯干和石柱子帮在一块儿。当然这还是本场绳缚中处理起来比较简洁的一个环节。等他让虾饺靠着冰凉的柱子立正站好之后,然后准备把居居吊上半空。捆绑的姿势让居居的手肘对折,估计受力比较明显,所以她放下来以后反映说肘部疼痛难忍。为了满足无为大哥摄影的演出条件,面包遮住虾饺的眼睛并且让他换上了自己穿的白色板鞋,而面包自己则穿走了艮的白色板鞋,艮就脱了袜子赤足踩在地上。这里让人有点惊讶的是面包的鞋码其实和艮的差不多,虾饺的鞋码却比面包面包和艮大了差不多四码左右。尽管如此,虾饺还是很配合地把自己的脚塞进了面包的鞋里。他还曾一度怀疑在场所有人的脚无论鞋码大小或许都能穿进面包的板鞋里,但我认为多半不行,因为我的鞋码比面包大了将近十码。依此可见,并不是所有被缚者的骨头都像虾饺这么柔软。
艮看似简单的练习题最后把我们两个都折腾得不清,原本猜测她只是想要像捆兔子那样把我栓在脚边就算了,不想她的练习有点复杂。我不得不在对方的要求下不厌其烦地在双手被捆住的情况下起立,或者是重心靠在后背上的时候让身体转个三百六十度的大弯。索性后来还是解放了兔子让她随意蹦跶好了,绑到一半又把我扔在原地回去吃青瓜味的乐事薯片了。山顶的地面上布满了树枝和小刺,要她赤裸着双脚在山上走路确实有点难为人,不过艮本人似乎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在意。面包完成任务把鞋子还给她之前,她在野营地和走廊之间来回跑了好几趟,还把我带到树下面想要将我升起来。分岔的树枝只能承载虾饺的体重,撑不住我的身体了,无为大哥预计我一被吊上去较细的那根树枝就难免会有断裂的风险。捆绑的途中艮给我选定的姿势被我嫌弃维持起来太累了,于是我找好了麻绳间留下可供活动的空袭让脑袋从胳膊中间逃了回去,这样我就不必再将手臂高举到脑袋后面了。遭到我篡改后的姿势虽然不甚美观,却是比之前轻松舒适了不少。作为缚手而言艮对我并不严厉,即使擅自改变了姿势也没有生气朝我发难。因为年轻的时候当过一段时间的篮球运动员,所以肩颈肌肉劳损比较严重,双手举过头顶的姿势对我来说难以维持长久。
戾猫在两人中言语较少,一半是为好友充当照相师的角色,另一方面也想体验一下面包的绳缚,和大家的交流机会很少。按照心雨的解说台词,他认为这叫做“直接绕过了八九十级享受满级的绳艺服务”,开口说这句话之前中间的很长一段时间心雨都在两边缚点的视线边缘摇晃,几乎就要呈现出人间蒸发的态势。没有什么机会跟她对话,我猜测这有可能是戾猫第一次接受捆绑。虽说是第一次,准备却是比大多数人都要充分。她和艮一样专门为了体验被缚准备了一套洁白干净的和服。
面包正式上手之前,戾猫询问我们有没有做好驱蚊的准备。旁边的同伴递了一瓶花露水给她,我顺口说了说我在背包里携带了一瓶避蚊胺。这瓶98%纯度的避蚊胺是我在出发前几天特意为野外郊游准备的,推荐这款产品的朋友还建议我稀释兑水或者不要直接喷洒在皮肤上来着。她转过头来说比较中意我这个,有点纳闷,但还是从背包的最底层把这瓶避蚊胺给翻了出来。一般没有野钓或者露营经历的朋友很少会听说过避蚊胺,因此即使之前没有体验过绳缚,那么拥有摄影师身份的戾猫至少也拥有极其充分的野外活动经验。
与之前虾饺和居居被升起时并无二致,她换好和服之后站在走廊里把皮鞋脱掉。踩在落叶上之前脚趾十分用力地向后扳曲着,紧张得想要在空气中刨出一个小洞来,就像普通人在冬天下水游泳的时候脚掌会做出的反应。面包很善解人意地在竹竿的正下方垫了两张布制绳袋,刚刚取回鞋子的艮让无为帮忙拍摄下自己被泥土沾染的脚底板。戾猫手里的照相机此时也塞给了无为大哥手里,由他负责帮忙完成戾猫受捆缚的照片。无为和戾猫都习惯了使用佳能相机,因此双方都彼此相机的键位设置应当是十分熟悉了,操作起来也毫无障碍。戾猫身高和艮差不多,但是由于形体苗条纤细,因此在人群中鹤立独秀。在更换了和服之后,同行的布布酱也觉得戾猫能展示出一种让人不可侵犯的高贵气质,跟绳缚的气氛特别搭配。
伙伴在接受面包服务的同时,布布酱此刻再树下自力更生。她似乎想要在艮的协助下展露一手自行吊缚的绝技。除了艮之外,我之前遇见喜欢捆绑的朋友都对自身施缚或受缚的角色比较清晰,热衷于自缚的绳师倒是少有。因此布布酱刚一介绍说打算自行施缚并吊上半空,我还表现得格外惊诧。至于所需艮的辅助,也仅限于在腰胯部髋骨上方横着做一条辅助绳罢了。也正是因为布布酱得要靠自己的力量升上半空,因此这个姿势和绑法乍一看上去都有种摩天大厦外侧擦洗窗户的工作人员那种感觉。
布布酱在三年前的时候就参加过815婆绳道的活动,或许在更久之前就已经开始接触绳缚,所以她的被缚经验应该比我认识的任何一位朋友都要丰富。虽说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但似乎对于捆绑也很有自己的想法,包括之后跟面包提过说想要一只派大星的造型。她认为绑男生的时候姿势应该选择得羞耻一点,比方说M型开腿缚——这可真是深得我心,或者不需要升空时跪趴的姿态也同样羞耻。还有她自己十分喜爱的“滚针刷鸡”玩法,这个词语在诞生之初就很有她的风格,因为虾饺说自己仅听到这套词语的后半段就能认出是布布酱之前提到过的。就如同居居在跟心雨聊天是一眼就判定他们好几年前在稀有圈上聊过天一样确凿——理由是心雨一直都在使用同一个名称。当然我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在现实中见到过滚针这种玩具,不过仅仅凭借构想还是大概能够她的兴趣了解一二的。毕竟诚如托马斯·品钦所说,没有任何一位恋物癖的人——可能也包括恋童癖的爱好者可以随意讥嘲巴甫洛夫的条件反射,这门学问所蕴藏的奥秘大不简单:数学、生物学、神经学、物理学、社会学……狗听到了铃铛声就会流口水,然而人类的脑灰质和大脑皮层都比山下那些畜牲要高级得多,对于信息的敏感程度和处理能力也是这颗蓝色星球上其余所有生物加起来也无法比拟的。遮眼布边界之外的黑暗中传来硬袋鼠皮编织成皮鞭的尾梢抽打空气产生的爆响,苍白的手掌摇起牺牲祭品的圣哉铃,基督徒领的发酵圆饼被双手撕裂,红酒从圣杯里满溢出来。在视觉被遮眼布剥夺的状态下,其他的感知就会数倍地敏感起来。就像是在八月第一天首次参加面包组织的活动一般,大家都把眼睛遮起来进行自我介绍。于是每个人的名字都因为紧张和焦虑所带来的眩晕所震颤了。在不使用视觉官能的前提下,我们甚至察觉不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冰凉金属物体到底是尖刀还是汤匙。顶在耻物上的当然有可能是滚针,也有可能是和钢针同样锋利的金属细跟,要不就是镶嵌着金属铆钉的鞋尖,再不然就是就着甜腻的蓝莓芝士九层塔准备扎下去的餐叉。
不论怎么说,这些在眼罩提供的黑暗幕布前一一闪烁过去的物体都具有着同样的特性,既坚硬又尖锐。绳子不一样,绳索将好东西收归身边,它终究还是软的。可能与棍棒更相似吧,棍棒将不好的事物从身上驱离,这又太过强硬了。想要将某种东西从一个物体里驱逐出去,首先得要让这件物体对外开放才行,不然既不能加入好的东西,也不能驱逐不好的东西——那么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好”这个字眼,为什么还要再加入一个“坏”这种概念呢?人与人之间隔着不连贯的深渊,人类的悲喜不相通,因此更加不能互相理解——通常的境遇都是这样的,除非按照卡尔·荣格的指示,某一种能够深深刻入骨髓的对应经验,或是能够使人灵魂近乎交融的共同感受,能够像沉淀物一样沉积到集体心灵的继承中。然而在历史上所有的哲学家和文艺作者眼里,这种不能相通的悲喜都是难以被打破的,若是想要将之打破,其所使用之方法,无论是色情还是绳缚都是极端暴力的行为。正是因为交流是一种打破个体思想局限性的行为,而打破个体的独立、封闭状态又必然经历一种损毁甚至是破灭的过程,因此视交流的深度而言各种交流的方式都将是暴力的。一群各自不相干地鸡蛋慵懒地躺在各自享有的槽位里面,一动不动,对于彼此而言互相都是虚无,自己的世界中除了唯一的存在别无他物。货车在行驶中撞进了马路边上的人行道,霎那的一个瞬间,原先相对地面在往前进方向运动的货车静止下来,仍旧在朝前进方向运动的鸡蛋飞进空中,互相碰撞,蛋壳碎裂开来,清白的澄澈蛋液四处飞溅。等到搬运鸡蛋的超市员工打开货舱的铁门,仔细一看,却再也不能分辨出哪片蛋黄属于原先的哪一片蛋壳了。于是交流、融合的阶段完成了,个体的独立性与封闭性都被打破了。只不过原先的存在再也不是原先的存在,要么是思想产生了变化,要么是身体产生了变化,如果交流得足够深入的话,肉体和心灵都能够得到叫人满意的进步……
想要打破这种坚固的封闭和独立,因此藏在黑暗中这物体必然是某种和棍棒一样坚硬又能穿透沉重甲胄的工具。但从某种层面来说,经人手操纵的麻绳竟也能达成类似的效果,深深陷入泛红的皮肉中再不断束紧,留下一道道血痕。只要在仪式中祭品受到了伤害,那么牺牲便是成立的。一滴鲜血沿着残损的灰黄色指甲落入浑浊的水里,分子在液体中急剧地扩散,消失,被铜盆子里的不明液体吞没。祭坛上的物体不论何物,是男女幼童也好,活体牲畜也罢,公鸡、山羊、奶牛、兔子、鲤鱼,或者是纸币、陶罐和各种熟食,通过捆绑、切割、撕裂或者燔烧,将存在物体原先的存在状态破坏。总有那么一种方式是祭司和祭品都瞧得上眼的,那么按照双方都心仪的方式将活动进行到底就好了。
快要变天了,天气预报说不会下雨。不过无为和心雨都不太信得过气象台的播报,说到底不过是展现了无穷可能性领域的一角,他们说不定还偶尔会在餐厅买单的时候弄错基础算数呢。要说为什么就推翻了长久一来对他人的信任,很有可能是因为冰凉凉的、大概有女人眼泪珠子大小的雨滴已经落到了无为的肩膀上。山顶之上除了阴沉沉的天空别无他物了,所以也不可能是楼上那家漏了空调水出来。艮还想说等雨真真切切地下大了再见机行事把野餐垫挪走——这张单薄的蓝色垫子最后还是免不了被人忽略的命运,放在上面的背包、零食、行李和水果都被迅速转移到了干燥的避雨走廊下,唯独毯子本身被人遗忘在了原地。临走时心雨还是谁想提议把这张体积大到连面包折叠都拗不动的野餐垫当成垃圾弃置在村里得了,不过艮倒是对这张野餐垫怀有念想,希望以后能多派上几次用场。大冷天被雨淋湿真是麻烦,我尤其不在乎天气预报站的说辞;不是不愿意相信,而是不在乎,当作那条预报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雨水不多,若有滋生养育的力量,每一滴落在地上说不定真的像奥赛罗说得那样能种出一条短吻鳄来。
夜色降临之后气温变得更低了,咽喉的发炎肿痛也明显有加重的倾向,只不过因为地铁车程太长也不敢任意饮水。这一天的行程并不很长,但是结束之后却又一种沉重的困乏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原因,连食欲都降低了不少。想来这是唯一一次和心雨出来游玩却没有组织夜宵的出行,哪怕是上个月那次也在九点之后吃了一顿椰子鸡。或许三人都不习惯面包的活动在下午七点左右早早结束,所以一群本来应该要去赶地铁末班车的人在美食广场中间的柠檬雕塑附近转了好几圈。心雨当日的状态可能有点不好——当然这也是我瞎猜的,请他喝了一杯芒果益力多。
绳与棒是矛盾的,又是共存的。因为人类才生存中既需要绳索,也不开棍棒。面包和木鱼的演出带给了我启示,存在和虚无是矛盾的,当然也是共存的。麻绳就像是连接情感与生命的脐带,人类生于虚无,也将终结于空虚之中。狗本来是让我对于本次旅程心生抗拒,面对着生活中的抉择,我愿意,又不愿意。孤独的心灵渴望得到理解,傲慢的灵魂拒绝被人认知。我愿意,又不愿意。温柔的眼睛,温柔的、温柔的、温柔的手;詹姆斯·乔伊斯和我都不愿意提及的一个字眼。渴望。抗拒。生存,活在生与死的螺旋之中。想要被伤害,又不愿受伤害:也正是最后一种让巴塔耶始终困惑的矛盾,向死而生的人类,本质上渴望独立、封闭不受伤害,同时却又寻求建言、寻求理解,渴望地狱、渴望鼠疫,对终焉的死亡深沉地着迷。
绳索将寻求内心理解的人捆绑在了一起,而人类自我保护的本能却应该阻止这种暴力的、趋向死亡的交流过程。首先人类的天性是矛盾的,这一点母庸置疑,并不仅仅是复杂和难解,而是矛盾和对立。正如同文学作品的核心是戏剧冲突,人类的情感比起人类认知领域认知的任何一种生命都要复杂多样,假设人类情感的根源并不产生康德的二律背反,那么如此繁荣多元的文明和社会就建立起来。如果没有这种看似矫情的纠结,人类的历史就得追溯系统的文字首次出现、封建的神授王权初现萌芽、第一个拥有连续疆土的中央集权王国建立的时代,并且从那里开始垮掉,像大风里的灰尘一样被吹散不再出现在这个大地上。绳缚作为一支强效的催化剂激发并加剧了人心的种种矛盾。交流、沟通、改变、进步和演化这一过程是痛苦且暴力的,生命的自我保护机制反驳这种行为,就如同洛夫克拉夫特畏惧超人的智慧,如同传统天主教徒唾弃大蛇给祖先带来的灵知与羞耻心。亚赫威阻止了巴比伦人建设通天塔,要求人类必须独立生存。人类又受到了知识与探索心的引诱。这种探索心在兴趣的浇灌下生根发芽,似是死城中老鼠传播的瘟疫愈演愈烈,细菌藏在啮齿动物和病人的身体上传播到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即使是最乐观的感染病学家也对疫情的态势改持悲观态度。加缪的鼠疫使我们染病,而麻绳不过将我们牵引到了一起而已。
夜晚归家后找出了一大批感冒药。大概,的确是病了。
每年秋天,我都会组织一次“秋游”,去年秋游的地点据说已经被河蟹了,为了14号的活动可以如期举行,特意安排了8号这次的踩点活动,一来为14号活动探探路,二来可以提前预热一下……
地点:广州
工具:麻绳、“O”型锁 and so on
人物:6 persons
橙子:野外喂狗组踩点报告
行动成员:
AS(甲板水手)、KG(一级绘图员)、WW(首席照相师)、XY(特等舱贵宾)、TZ(餐厅交际花)、本人(第三世界偷渡游客)
装备携带:
防蚊用品、扑克牌、吊具1套、原色麻绳1套、药品、辅助绳、安全剪、麻绳2条、摄影装备、零食和饮料。
抵达状况:
原定集合时间东八区-北京时间上午十一点整,实际情况并未集合成功。
地点概况:
地点一:废弃农庄
由于时间间隔过长,农庄主体建筑与周边附属建筑物皆尽数拆除,所以农庄原名称不可考。场地附近人流较少,入口明显,方便寻路。可能是由于靠近水库的原因,附近空气湿度较高,蚊虫数量也比较多,因此即使我们没有停留过长时间身上仍然会出现蚊虫叮咬的痕迹。核心场地没有障碍遮蔽,视野开阔,行人可以看到绳缚地点内的情况,且预想的绳缚地点周围设置铁丝栏杆,需要翻越。
经众人判断,认定此地不适合展开野外绳缚活动。
地点二:不知名的山丘
独特且不知名称的神秘山丘,隐秘的入口位于名称同样无法考证的古老山庄的对面。原先不在踩点勘探队的考察列表之中,但是在鬼使神差的转折中,大家被不可名状的力量所吸引进入了深山密林中。
山道上人烟稀少,勘探队伍山上的途中居然遭遇了样貌独特的灰色老鼠拦路堵截,还在道路中央对着逐渐远去的众人驻足观望。小道的尽头被一扇上着全新锁链的木门所挡住,在几次来回折腾没有发现适合捆绑的水平区域后,先后放弃登山,转身离开。经某人利用长期的野外生存经验判断,附近山林里可能有蛇类活动的迹象。
经众人判断,认定此地也不适合展开野外绳缚活动。
地点三:内有恶犬,请勿进入
通过考察队内唯一一名长期在该地区活动的成员指认,众人使用抓取树根的方式攀爬过一条约3-5米长短近乎垂直的水泥水泥坡道,他们登山时发现了一条十分平坦开阔的大马路可以直通此处。
坡道尽头有一条狭窄的林间台阶可以直通山顶平台,通过台阶山堆积的落叶来看应该没有专门固定的人员来清扫道路,所以在山顶平台开展绑缚时有人恰巧路过的可能性不高。不过由于这条路上村民养的狗都十分吵闹,不堪叨扰的橙子最终选择在附近的小区甜品店里坐下来,点上一道三人份的芒果绵绵冰。
狗是我所见过能表达恶意的生命里吵闹程度仅此于熊孩子的活物,又是我见过所有制造噪音的活物里最擅长表达恶意的生命。人和狗的悲欢真的不相通,这批是真的吵闹。
PS:绳缚进行的第一前提是安全,本着这一原则,我向面包咨询过如果捆绑的时候被狗围住该怎么处理,对方的回答是狗一来了就把受缚者降下去把狗压死。我觉得这个方案十分不靠谱,是“肉橙子压狗有去无回”。因此在安全状况不得到保障的情况下,我还是决定先不参加14号后续的正式活动了……
地点四:龙眼林
众人对于地点三非常满意,因此在当地一番操作,大概等到4点左右才决定继续前往下一个可能存在的活动地点。小队全员六人回到站点,第四个地点龙眼林是某人事先看重的绝佳场所之一。
到了山脚下之后,由于导航员记错了入口,大家又在满心质疑中沿着山脚兜兜绕绕了大概十来分钟。最后大家决定从一个正在建筑的新建筑物(从便利的地理位置和周遭的气味来看,那应该是加盖在化粪坑上的新公共卫生间)背后进入,仍旧是XX作为先锋开辟登山线路,最后发现山路陡峭,且没有经过护林员开路,周遭没有可供建立登山营地的平台,终于无奈撤离。下山路程中,本群的知名群宠不幸地光荣负伤,手臂和小腿各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感谢XX为活动能够顺利进行做出了巨大贡献)。
经众人判断,认定此地也不适合展开野外绳缚活动。
地点五:某座有名无姓的山(在某人的指导下全体成员环绕此山步行2-3公里没有发现入口)
在本队优秀绘图员的指示下,踩点小分队又双叒叕开始了惯例的谜之兜圈行为,途中路过高速路高架桥时XX都一度恍惚自己被带到了中山,XX干脆快要被忽悠瘸了(跳着走脚能不累吗?)。虽然XXX一开始没有赞同XX提出的打车方案,但等到大家绕着飞沙角整座山走了360°一大圈后发现离餐厅还有一公里半以上的路程,众人果断兵分两路一车三人上了滴滴。看到我们一脸疲相,滴滴师傅还很热心地给我们提供了户外徒步的新手建议(师傅:队长不认路是肯定不行的。)
山体两侧陡峭,无论是南线北线都没有观测到可供攀登的落脚点,因此大家即使没有找到合适的入口也没有执着地继续走下去。小队在山脚下的运动公园外休整片刻,随后搭车前往商业中心用晚餐。
晚餐、后续行动及有关14号正式活动的预想
晚餐在一家潮汕料理餐厅解决的,餐品的售价和市中心的几家潮菜餐厅是基本持平的。XX吃得不太尽兴,所以直言价格很不合算(其实主要是没有煲仔饭)。
饭饱之后XX提议说可以找个地方沐足放松一下,XX拒绝了(他在我们用餐的时候就偷偷脱鞋放松了一下),他说要回家给小孩洗澡;XX跟,说要回家给猫洗澡;XX跟,说要回家给自己洗澡。本来是想跟XX和XX这样的长者出来见见世面的,最后反复踌躇后还是跟着有这方面经验的XX大佬出来体验一下新鲜事物。
当天步行比较多且其中还有山路,即使是沐足和按摩也不一定能够完全抵消疲劳感。大腿的肌肉推拿没有触及,但可以利用肘部推拉自行缓解肌肉痉挛。同时对于小腿胫骨外侧的肌肉放松效果也不彻底,这个可以用泡沫轴和狼牙棒来解决。这种彻底的肌肉放松对于XX大佬肯定大有好处,一看到他推拿起来哇哇叫,这明显是长期操劳之后没有拉伸肌肉乳酸堆积导致的后果。绳缚确凿是一项十分消耗体力的技艺,最近参加过几场聚会,哪怕像浮萍大哥和面包这样的绳艺大师也难免会受伤。心雨大佬现在还年轻,按照他自己在群上透露的年龄,今年刚满14岁。像心雨以14岁的年龄就掌握了这么多复杂的绳缚技术,明显是百年难遇的一位绳缚天才,所以越是年轻越应该注意健康,保养身体,每次捆绑结束后都找个机会发送一下肌肉才行。
XX也在经历放松之后直言:“我觉得这比绑绳都痛。”今天下午我因犬吠缺席那段时间,面包和XX应该绑缚过一场。虽然面包技艺高超,不过想来面包作为经验最丰富的前辈现在年龄也大了,前一段时间还因为木鱼那场捆绑右手的伤情反复发作。事件经过这样一仔细分析,也能理解为什么XX会偶然嫌弃一下面包绑绳的疼痛感不够。
放松结束之后又找了一家仙庙烧鸡来作为夜宵,据说XX本来打算带着大家来这里用晚餐的,结果不想距离太远大家没赶上趟。心雨先后拒绝了煲仔饭的诱惑,又否决了让我垂涎已久的烧鸡(我觉得心雨饭量不大行),最后顶着地铁末班车的时间踏上归程。
PS:野外活动蚊虫很多,建议可以使用高纯度避蚊胺喷雾,喷洒周围地面就行。
PPS:户外步行运动强度大的话可以自行使用泡沫轴、按摩球或筋膜枪等工具自行放松。
从上次的面基会,一晃两个月过去了,疫情以来,一直是以“六年级”为主题的绳缚研习类型的活动,经过了一至四班之后,迎来了本次的复习沙龙
地点:广州
工具:麻绳、“O”型锁、竹竿 and so on
人物:8 persons
橙子:沙龙后随笔
祭台、温床与渐昏暗的灯光
三台中仅启动了一台空调
空气掺杂汗水和怪诡麝香
绳端勒紧,将竹竿紧紧缠绕
掌心朝内,五指紧握在胸前
——木鱼双手摆出木鱼的姿态
缚者的手拿住麻绳的彼端
竹竿和麻绳合奏安稳节拍
天堂的光晕笼罩房屋吊顶
祭坛上填满了死亡的静寂
似是惨遭戕害白鸽的阴影
抑或子宫里未降生的孩子
光晕如同帷幔从顶端垂落
灵遇见虚无却朝黑暗退缩
橙子:存在还是虚无,这是一个问题。
10月17日的绑缚沙龙实际上是我第三次参加面包组织的活动,但又是第一次见证面包上手捆绑。8月1日的六年级课程中面包更多地充当了老师这样的角色,而半个月后有浮萍大哥参与的聚会则又因为手掌受伤仅仅完成主持人的工作。接下来他足足修养了两个多月,等到手部的伤势痊愈了,才在十月份的绳缚沙龙中大展身手。这也是我第一次欣赏面包登台表演,一连两场,尤其与木鱼小姐合作的第二场演出是本次聚会的重中之重。这一场演出所展现的效果十分独特,与我之前两次参与面包组织活动所总结的绳缚体验产生了鲜明的对比——存在还是虚无,这是一个问题。
同样是面包所组织的六年级系列活动,这一次的沙龙和八月初那次教学活动还是有比较显著的差别。黑暗中的自我介绍以及聚会开始前的线上打卡任务被省略掉了,虽然对于和大家逐渐熟悉的我来说这些环节可能确实累赘,但反过来说,即使活动本身不需要仪式感,然而绳缚却是一项充满了仪式感的活动——焚香、更衣,以及信徒的目光;行动受限的受缚者在仪式中扮演祭品的角色,掌管仪式诸多环节且能够操纵受缚者肉体施缚者扮演祭司的角色。无论是焚烧纸张和食物的燔祭也好,更加血腥暴力却在早期社会异常频繁的牲畜、活人献祭也好;祭祀的主要目的需要祭品遭受到破坏,甚至毁灭。比方说,法国有位名叫乔治·巴塔耶的学者对于萨德的小说进行了长期研究,他在自己出版物引论中提到:“在献祭过程中,不仅要脱光衣物,还要置祭品于死地,(若献祭的祭品不是活物,那么还要用其他的方式毁坏物品)。祭品死亡,而在场者具有揭示其死亡要素的性质。这一要素很可能就是宗教史学家命名为神圣之物(le sacre)的东西。”当然我们在绳缚的活动中并不一定要求受缚者脱光衣物,更不可能要将受缚者彻底毁坏。然而我们依旧能够在绳缚的活动中找到相似的情况。绳缚活动结束以后,受缚者的皮肤上会留下极其明显的绳痕,根据受缚者和施缚者两人的偏好这些印记深浅不一(就我当前的几次体验中,萱娘和面包留下的印记较浅,班长柑阿蓝留下的印记较深,只有柯艮留下的印记让面包有机会用上了心雨随身携带的云南白药和创可贴)。绳痕所揭示的就是祭祀中对祭品身体的破坏。如果大家觉得比起古代的血腥人祭,区区淤青和破皮还远远称不上“毁灭”和“置于死地”这样夸大其词的说法。我们就可以对比一下日本流行的一种自杀仪式,早期的仪式要求自杀者在下腹部横向切一刀并将腹腔里的内脏掏出整齐地摆在面前的案板上,到了二十世纪初期,自杀者干脆只需要用纸扇在腹部虚划一下,就当是完成了整个仪式。对比起祭祀仪式中对祭品产生的破坏,绳痕也是象征性的替代。如果能够找到绳缚活动和献祭仪式两者具备的大量相似性和共通点,再联系起前文所引述巴塔耶著作的内容,我们就能够得出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绳缚是神圣的。
至于所谓神圣感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这里还不大方便展开讨论。不过假设大家愿意将捆绑当作一项艺术来看待,那么绳艺的本质是交流。因为艺术的本质也是交流。无论是诗歌文学,电影绘画,创作的目的都是为了向观众和读者表达创作者自己的观点,甚至希望这些观点对他人产生深远影响。如果大家不愿意把绳艺当作艺术,硬是要将它解读成色情来看待的话,那么绳缚的本质更是交流,因为在于生殖区分的情况下色情的本质目的也是为了在两情相悦的个体之间建立更加深厚的情感连结。纵使绳缚活动中施缚者与受缚者的交流何时展开、如何进行,可能尚且还不明确。不过根据我对几位绳师的采访,他们似乎确信自己需要也能够时刻掌握搭档的身体状态和情感变化,甚至有几位经验丰富的大师甚至可以不用言语交流就能够做到在绑缚中与自己的搭档进行沟通。这样的情感交流,在绳缚活动中多半是存在的,且和上文所述的祭祀仪式中双方扮演的角色类似,施缚者是主动交流的一方,而受缚者应该是被动进行交流的一方。由于我个人对自身的定位是受缚者,因此我前两次提交给面包的体验反馈都是以受缚者的视角来展开的,也就是对应了祭祀仪式中的祭品,抑或是献祭者。尽管并非所有受缚者都一定会产生和我类似的献祭体验,不过这样的献祭体验确实能给人带来一种积极的正面反馈。尼采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以主角的口吻阐述了自己对于自我献祭行为的理解:“当然,你们把这个称为追求产生的意志,或者称为面向目标的冲动,面向更高者、更远者、更复杂者的冲动:可是这一切只是同一个东西,同一的秘密。我情愿没落,也不愿放弃这一个东西:确实,在有没落和落叶的的地方,瞧,那里就有生命在牺牲自己——为了追求强力!”牺牲的涵义,在于舍弃一部分事物而换取另外一部分的事物。因此在8月15日的绳缚活动反馈里面,我将该次反馈写成了小说的形式,将自身倒悬者的姿态延伸成为自己守灵的沃登。因为北欧神话中的奥丁自我献祭时也采取了和我当天所处类似的倒吊姿态,而且他在这次的悬挂的献祭中获取了卢恩符文的知识作为牺牲的回馈。作为祭品,并非是我在面对施缚者时获取到了知识或其他益处,而是作为献祭者的姿态进行束缚能够得到类似获取了智慧和力量的感受。这样的感受来自于行动受限和皮肤疼痛等类似于献祭行为所产生的焦虑。为了增强这种焦虑和紧迫的感觉,我也时常在受绑缚的时候试图挣脱,挣脱尝试留下的最为直观的表现就是皮肤上绳痕的印记大大加深了。绳索的限制对应的是社会学中“禁忌”的概念,尝试挣脱也意味着“僭越”的行为。巴塔耶将这种面对禁忌和尼采所言的更高者而尝试僭越所产生焦虑、紧迫、恐惧和不安等心绪形容为“改变自我时蝴蝶突破蛹壁的撕裂感”。而经过长期反复的社会活动,不只有我一个人简单地将这种撕裂感和破茧感联系在一起。“天降大任必经劳苦”这样的因果理论已经作为所有民族的共同体验加入到了可继承的集体心灵中。麻绳带来的紧缚感,即使使人痛苦的,同时也会产生使人破茧的愉悦错觉。
纵使总有一部分人习惯性地忽视掉错觉所带来的积极心理暗示,这种破茧的错觉也依旧会对受缚者产生强大的积极意义,不论受缚者是否意识到了这样的体验。至少,这样的积极意义或许对于认可“存在先于本质”者而言格外明显。因为相比起传统的本质主义者,现代存在主义者更加擅长利用自身积极的心态在生活中寻找人生的价值和意义。两种生活方式之间的差异在于:前者认可人在出生之前已经具备了“本质”,存在是某种必需的存在,即是人生来便有价值和意义,我们只需要完成自身肩负的使命即可。后者则否定了本质的存在,认定人生本来是没有意义和价值的,因此我们需要在自己的生活中不断给自己创造价值,寻求自身存在的本质。本质主义和存在主义都是现有的生活方式,从亚里士多德时代开始本质主义就占据了全世界思想中的主导地位,其影响力几乎遍布了欧亚大陆所有的古典文明社会。直到二十世纪为止,社会的观念受到了科学和工业多元化发展的巨大冲击,人们的生活方式也随之改变,无论是在学习求职还是日常生活方面,大家都面临着更多更复杂的选择。在这样独特的社会背景下,存在主义哲学应运而生,鼓励个体存在独立思考,积极丰富多样的体验,以在众多的事项中把捉自己的爱好和专长,进而才能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
我最初接触绳缚和BDSM内容是在2019年12月平深的一场摄影展上,萱娘是当时作为摄影模特和特邀绳师驻场的嘉宾。第一场讲座的内容和与寻找自身快感有关,主讲人声称自己在一系列的换表、换车和换房后发觉消费这样能够给多数人带来快感竟然不能在自己身上奏效。最终可能在多次的体验和尝试中,他才能够确定了自己在BDSM的爱好。无需多言,通过不断地试错和改变终于在一个相对小众的领域找到了自己的爱好,这种行为本身就是很“存在主义”的。当有些人重复“BDSM活动的参与是具有门槛”这一理念的时候,大家多半能够领会到既然绳缚本身就是一个在如今中国社会中偏冷门的一个领域,绳缚的参与者能够发掘并热爱这个领域,本来就需要比常人具备更加宽阔的视野以及更加丰富的体验——如果不是这样,我们又如何能够发现常人所不能发现的领域并从中获得乐趣呢?正因如此,绳缚活动本身就是个体针对存在价值和意义的探索的一部分。
由于存在主义主张“存在先于本质”,长期迷失在现代社会大量信息流中迟迟不能通达自身快感的存在主义者难免会滑向虚无主义的深渊。本次沙龙中大家讨论过的李银河老师很有可能就是这样一位,5月底参加广州815绳缚活动的时候无意中在绳馆的书架上发现了一本李银河所著的《我们都是宇宙中的微尘》,这本书就对宇宙之浩瀚以及个体存在之渺小大书特书,个人也好群体也好终究难以在漫长的时光中留下任何痕迹,因此人类的存在便是无意义的。虚无主义在对于人生道路的探索路程上确凿是一项地位十分崇高的思想理论,但为了使得人生能够继续,我就个人意见便不得不和与虚无分道扬镳:正如尼采所提出著名的超人理论,认为人的所有长短期目标都理应归结成超越自身这种的唯一所求,我们寻求的价值和意义也仅与内在有关。宇宙的伟大和浩瀚也局限于在跟处于自身内部的我们进行比较的时候,假设我们要讨论一项事物要脱离自身跟外在事物比较意义和价值,如果相对于宇宙存在所谓的外在的话,人类认知的宇宙与之相比又是何等的渺小。不但如此,我们的体验和产生的改变也仅限于内在和自身。巴塔耶在叙述内在体验时开篇就说:“……我们总是误解,因为人不停地在外部寻找欲望对象。但是,与欲望对象呼应的是欲望的内在。”好比我们提出一个假设,如果我想吃面包,面包对我来说乃是外部的存在,表面上我对面包的欲望是对于自身以外存在的追求;然而这种追求的原因是我自己喜欢奶油和肉松的口感,这体现的是我自身的偏向。也就是说,除非我改掉自身内在对于奶油和肉松的喜爱,我就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吃肉松面包。
归根到底,受缚爱好于我而言体现的其实也只是存在的内在意义,尽管我现在要强调不论对于BDSM中扮演任意角色的成员以上的条件在目前所知的任何境遇下都是同时成立的。柯艮最终还是指出不赞同我对于受缚角色的吹捧行为,我在此必须要向在三次面包活动中参与过对我绑缚的两位绳师澄清一下:在绳缚活动中没有任何人是工具人!在此基础下,我才表示,受缚的体验乃是对于自身存在的体现。1957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法国文学大师阿尔贝·加缪在小说《鼠疫》中曾一度将过度参与社交活动的行为比喻成“一旦与他人沟通就难免要感染疾病”这一说法。1964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存在主义代表哲学家让-保罗·萨特干脆在剧本《禁闭》中直接言明“他人即地狱”。这样摒弃外在仅注重自我的生活方式不仅没有被人认作是自私自利的习惯,反而获得了20世纪晚期一些非存在主义学者的学术支持。法国人巴塔耶将两个单独存在的个体描绘成了两个线条不相交也不连贯的闭环——这一理论无可厚非,在大多数的情况下陌生人都并非是命运共同体,即使个别人能够通过极其强力的共情能力来与他人建立非同寻常的共同体验和情感联结,但正如鲁迅先生所说,始终要变成“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而在建立交流的同时,两个原本封闭且独立的线必须产生交点,肉体接触和共同体验产生得更多,象征着两人的线相重合之处也更多,两条原本各自独立存在的线在相交的某一瞬间变成了一条线,就如同精子和卵子在一起组成了受精卵。不过这样一来,独立的个体合二为一,原先存在的个体就不复存在,消失了,毁灭了。因此巴塔耶也得出了结论,交流的行为——浅层的交流我们还不敢保证,但能够上升到色情这一级别的交流是暴力的,合二为一的感受和错觉会对人的精神产生伤害。即便我们不去对所谓交流过程中两人是否产生了类似“合二为一”那种层面的交流体验,至少从宏观的层面来来讲,相互交流的两个人改变了对方的想法——连自身的存在建构都被改换了,好比拆掉自己身上的肋骨换一条钢钉补上打进原位,这难道还不够暴力吗?这样以来,面包和心雨都常言自己不习惯于受到多人的注视,因此进行大范围的绳艺表演时便会紧张难忍。这样的现象也能够得到了合理的解释,因为他人的关注侵犯了我们的自身存在,至少侵犯了自己的隐私领域,在公众表演的场合会产生紧张的心理情绪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再回到前文中存在主义者对于他人的态度上来,让-保罗·萨特在自己的成名之作《存在与虚无》里就专门开辟了“与他人的关系”这么一个章节,其中第一个小标题是“对待他人的第一种态度:爱、语言、受虐色情狂”:“如果我们一开始就把他人揭示为注视,从这种看法出发,我们就应该承认我们是在占有的形式下体会到我的不能把握的为他的存在。我被他人占有;他人的注视对我赤裸裸的身体进行加工,它使我的身体诞生、它雕琢我的身体、把我的身体制造为如其所是的东西,并且把它看作我将永远看不见的东西。他人掌握了一个秘密:我所是的东西的秘密。他使我存在,并且正是因此占有了我,并且这种占有不是别的,只是意识占有了我。”在被缚体验中,缚者的注意力格外集中在我的身上,甚至通过注视之外更加直接的方式雕琢我的身体、把我的身体制造为如期所示的东西。因为马丁·海德格尔将能够领会自身存在且对此发出质疑的人单独划分为“此在”,在生存论和生活方式中此在的独特地位与之前提到尼采的“超人”是相似的。对于存在的感受和我在前几次反馈中提到超越自我的破茧感是紧紧相连的,我对于被缚的追求也正是这种增强的存在感受的体会。
然而本次沙龙中面包与木鱼搭档的绳缚表演则又揭示了与我把捉到“存在”完全相反的体会,这种虚无的呈现一度使我陷入到了二律相悖的疑惑之中。存在与虚无的矛盾并非完全不可调和,如果在此之前,我们从哲学和生活的角度看上去这两大概念都彼此相对,然而在绳缚的体验中未必如此。
柯艮和心雨在活动开始后各自利用了大约十五分钟的时间完成了各自的演示,接着在下午四点钟后护理在完成了与周洁搭档的一场吊缚后因要事先行离场,面包在绑缚进行到高潮之前还完成了一场对我的地面捆绑。受缚者柯艮和木鱼先后更衣——按照心雨的说法,两位小姐的长相和体态原先就相似得很,让他在活动进场的一时竟然分辨不出来;在更换了搭配妥当的白色服饰后,两人之间的合作似乎也从视觉层面上来说就更具有默契性了。表演开始之后场地的背景音乐也转变了风格,活动开场时的音乐应该是柯艮负责准备的,她可能直接沿用了8月1日六年级课程所使用的歌单。不过既然表演时的背景音乐确实和之前的差异分明,我们姑且可以相信面包为这次演出专门准备了独特的配乐。除了声音方面的预先准备,针对鼻子的官能,气味上面包也下足了功夫。他在演出正式开始之前点了一支香,翠绿色的香炉大致巴掌大小,可以让人一手托住。不过捆绑进行没多久的时候,观众和演员就一致表达对麝香气味有些不太适应,为了大家的舒适体验,面包最终还是把香熄了。房屋的空间十分宽敞,算上二楼的面积酒店房间大概有八十到九十平方米。悬挂在墙上的三台空调最初只启动了其中的一台或者两台,最初的时候屋子里面的气温比较闷热,但是到了后来无论是温度还是味道的问题都得到了妥善的解决。面包最初的演出思路应该是要将柯艮和木鱼两位受缚者同时悬挂吊离地面,由于施缚者在两个月前受过伤,心雨还担心过他手部的伤势是否会反复的情况。局面的进展算不上完美,因为由于温度、气味、身体状态以及其他因素的影响柯艮终于在表演进行了不到三分之一的时候退出了面包的演示,面包在完成与木鱼合作的捆绑时依旧触发了手上的老伤,所幸最后心雨随身携带的药品终究还是没有派上用武之地。
绳缚表演的现场形成了独特的氛围,在这种独一无二气氛的压制下,我、心雨以及周洁的言语交流都没有对场上的施缚受缚双方产生负面影响。舞台上灯光、音乐以及演员肢体动作所传递给观众的感受竟出奇意料的一致,一种近乎于存在感被完全消除的境遇所带来的静谧。在我们当时所处的环境,这种体验本身容易被正在畅聊的三位观众所忽略。只不过这种与我之前所作有关绳缚思考的理解近乎背道而驰的景象首当其冲地引起了我的注意,接下来这种奇妙的诡异感开始影响了房间内所在的每一个人——我不知道围在二楼窗帘后面休息的柯艮是不是也能体验到舞台上的变化,至少除开沙发上坐着的三位,在活动结束以后依照目前面包公布的三张活动影像来看——本次沙龙的专业摄影项老师显然也领会到了这种沉寂情绪的共鸣,活动中大家唯一的一张合照被项老师创作成了独具一格的灵异风格。
木鱼的小臂合拢被约束在胸前,掌心相对并朝内侧,双拳虚握,呈虔诚祈祷状姿态。这个姿势很适合她的名字。没有捆绑行为中多见的挣扎、喘息、颤抖和呻吟,她在一动不动近乎完全静止的状态被缓缓升起,亦如纳博科夫长诗《微暗的火》中那惨遭杀害的连雀的阴影,又似是那与血黑色虚空形成可怖对比喷涌出的白色喷泉。静谧到连呼吸声都难以被人察觉,静止到连胸口的起伏都无法为人注意,与生的喷薄相对,被绑缚的木鱼身上传递出了一种死的寂静。
巴塔耶在《色情》一书中认定“色情是对生的最高赞许”,而我眼中的绳缚也本应如此。体会到自身存在的存在,通达超越自我的感受;这不就是对与生的极致追求吗?为何在另外的一场绳缚演示中能够透现出如此强烈浓厚的死亡气息?我瞧瞧地跟心雨说,认定木鱼此刻的状态简直已经跟活人不相类似;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
对于木鱼所摆出像祈祷一样的木鱼姿态,此刻还借由一股绳索连接在竹竿上,缓缓上升的状态;周洁认为她此刻看上去像是刚刚降生的婴儿。随着我们停止交流,仪式感的共同体验在众人之间变得非常强烈。婴孩在光芒照耀中降生的景象给予了大家一种与世俗相对的神圣感。这种神圣感与我所述说的虚无感没有冲突,因为与世俗对立的神圣本质上是一种恐怖的体验。当我们走进空间巨大的圣堂,聆听万人整齐划一的祈祷,所谓神圣体验正是这种近乎恐怖的震撼感。而这种恐怖的本质在于此刻或许出自人类对于虚无的恐惧,对于死亡的恐惧。周洁在受缚领域中于我而言肯定是前辈,她的想法在某种程度上给了我有关虚无和死亡之间联系的启示。要知道虚无的定义就是“不存在”,对于人类社会而言最显著最直观的虚无或不存在就是死亡。死亡是虚无的一种表现形式,我们针对于这种虚无和不存在创造了来世、转轮、轮回以及转生等概念,以确切存在的事物来填补这种对于死后世界的空白,但这显然都不能消除人类对于死亡的畏惧。尸体就是虚无的具象化,人类的丧葬习俗似乎可以追溯回世界上最早出现人类活动痕迹的年代,这足以体现早期的人类便对虚无、尸体以及死亡有着莫深的忌讳。众多的人文社会科学学者将目光过度地焦距在有关死亡的研究上,实际刨除生命结束后的死亡阶段,我们还有一段的存在体验是与虚无直接相连的——婴儿降生的时刻并非是安静的,产房中永远充斥着分娩者的呻吟以及新生儿的哭声,各种复杂的声源和信息交杂在一起;组成一幅与我们当前所见的寂寥景象完全不同的画面。
与其描绘木鱼的姿态如同出生之婴儿,不如在这个解释上做一点小小的修正,悬于虚空与施缚者以一股绳索作为连接,木鱼此刻实际是一只尚未降生,仍依寓于母体的胎儿。严格地来讲,出生之前的人和死亡之后的人一样,同样处于虚无的领域里面。甚至从包括我国在内大多数国家的法律角度来看,尚未坠地的婴儿也不被赋予公民的基本权利——除非这个国家在当今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仍旧禁止堕胎。如果现场的观众有人接触过小岛秀夫的《死亡搁浅》,可能会发现这个画面和游戏概念图上的搁浅物十分类似,搁浅物神圣有着类似绳索一般的脐带连接着活人的世界,或者说连接着存在的世界。木鱼身上的绳索可以被揭示脐带,胎儿的脐带使其与母体相连,是胎儿作为不存在与母体作为存在之间的桥梁,而麻绳则使木鱼作为受缚者与仪式中主体施缚者相接通。与之前我所经历过的绳缚类似凡人从神祇处获得权力的圣婚仪式有所差别,这一场表演中面包所处的地位和祭司一职有了巨大的变化,他在这场活动中扮演的应该是即将分娩的母亲角色。而其他的舞台效果作为背景物的填充:凝固感十足的暖色调昏暗灯光替代了包裹胎儿的羊水,通过一股绳索的两端分别连接施缚者与受缚者的竹竿替代了子宫中为胎儿提供营养的胎盘。
如果面包和木鱼的这场演出能够被当作一场分娩仪式的象征,那么此前困扰良久的存在与虚无两种感受不可调节的难题就得以迎刃而解。胎儿的新生,是一种从不存在到存在的过渡。回到存在主义哲学家让-保罗·萨特在《存在与虚无》中有关受虐者和受缚者的解释:“我被他人占有;他人的注视对我赤裸裸的身体进行加工,它使我的身体诞生、它雕琢我的身体、把我的身体制造为如其所是的东西……”施缚者在绳缚的活动中对受缚者进行了塑造,同时也对受缚者的存在建构产生了最直接和显著的解构和改变。
之前我对于绳缚的解析更多地侧重于交流,却忽略了交流中产生的塑造影响,确切地说,我并非完全没有考虑塑造的问题,而仅仅是先从自身的立场和角度上分析了受虐者对于施虐者的塑造:在诸多经典的受虐文学中,以莫索克的《穿裘皮的维纳斯》和谷崎润一郎的《痴人之爱》中,受虐一方的角色虽然在关系中始终处于被动的地位,但经过一系列的举措最终对另一方造成了显著的影响。施缚与受缚双方在绳缚行为中的诉求能够体现且也只能够满足自身内在的欲望,不过双方在深度的精神层面交流状态下心灵通过共同感受所连接在一起,因此双方都应该在绳缚进行的过程中受到来自对方的改变,我们也就不能简单地把其中一方称之为满足对方欲望的“工具人”。包括绳缚的搭档关系在内,任何一段良好的社交关系都应该促进双方相互影响,共同进步;这样种类的社交关系比起简单满足双方快感的关系要更进一步。只不过经过对面包和木鱼合作表演的一次观察,或许可以意识到绳缚关系中缚者对于受缚的影响力甚至已经超越了“改变”这个词语的形容范围,理应替换成“塑造”、“创造”,抑或是萨特所说“诞生”这一类表示程度更强烈的词语。我曾一度感受到的虚无感,正是从诞生这样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仿佛光从黑暗里被开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