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の相关知识

绳缚可以是极致艺术形态的展现,也可以是美丽残酷的情欲表现,而绳子是这个过程中,所必不可少的工具,有人喜欢ta粗糙的质感,有人喜欢ta束缚下的无助,有人喜欢ta变幻莫测的绳路……

绳の相关知识

绳の构造

以绳缚中常用的三股麻绳为例,先是由纤维纺成纱线,然后将纱线扭搓成三股线绳,最后再将三股线绳扭搓到一起形成绳索。
三股绳的优缺点:
优点:1、坚固灵活;2、容易插接
缺点:1、容易松解,因此绳尾要做固定处理以防止其磨损;2、盘绕时容易形成扭结

绳长

市面上销售较多长度的主要为:7米、8米、10米三种;7米和8米長度是初級至熟練者都容易使用的尺寸;10米比標準較長,可使用做出更複雜的綑綁。(10米的绳我主要用于做TK的骨架)。

我现在用的有两套绳子,每套绳子均是90米(2×3米、2×5米、8×8米、1×10米),8米和10米的绳子主要用于绳缚体验和演示,3米和5米的绳子主要用于绳缚研习中,学习绳结过程中的练习。

绳径

麻绳的直径主要以4.5mm、6mm、7mm三种类型居多,其中6mm是使用最为广泛的,从初学者和专业绳师,从不离地缚,到悬空花式吊缚都适用;4.5mm绳径的绳子具有极强的束缚力,适合绑缚在衣服内、绑扎头发或者其他精细的绑缚场景;7mm绳径的绳子适合体格较大的被缚者。不同直径的使用范围具体建议如下:【以下内容摘自:NAWAYA绳屋】

【直径4.5mmタイプについて】
縛りを極めたプロフェッショナルモデルです。多量の縄を使い緊縛撮影をされる方や小柄な方を縛る場合、衣服の下にひっそりと縛りを行いたい場合、髪を縛りたい場合、細かな縛り細工をされたい場合にはこちらの縄が適しているといえます。
※細縄は肌に食い込み大変危険を伴いますので初心者の方は避けていただくことをお勧めします。

【直径6mmタイプについて】
初心者から緊縛のプロまで大変人気の高いタイプです。 人気の理由は何と言っても扱いやすさ、摩擦が少ない分、縄の抜けもよく細かな細工も可能です。
※入門者にお勧めしたいのはこちらのタイプです。

【直径7mmタイプについて】
太縄は縄同志こすれる面積が増える分、新縄のうちは縄の抜け(滑り)に多少不満がでるかもしれません。6mmに比べ耐久性があり、ヘビーユーザーに適しています。
大柄のパートナーがいらっしゃる方はダイナミックな縛りが出来る7mmタイプの方がいいかもしれません。

材质

日本绳缚通常使用的是jute(黄麻),以下针对我在网上搜集整理的日本NAWAYA、光琳、神威三种麻绳进行简要说明:

【NAWAYA 縄屋】
目前NAWAYA 縄屋售卖的产品中,麻绳主要是黄麻绳和亚麻(linen)绳两种,其中,黄麻绳一般用马油和蜂蜡进行护理【摘自:NAWAYA绳屋 麻縄のメンテナンスは別売りの馬油または蜜蝋クリームをご利用下さい。】,亚麻绳是免维护的【摘自:NAWAYA绳屋 亜麻縄はメンテナンスフリーですが、毛羽が目立つようになりましたらハサミなどで処理してください。】

【“光琳”麻绳】
“光琳”麻绳是采用的黄麻(最高ランクのホワイトトッサジュート),经过了熱処理・擦り舐めし・毛羽焼き・不純物除去・縄尻加工・蜜蝋仕上げ加工済み多个环节制作而成,绳径6mm,长度有7m和10米两种,原色。

【神威蛇麻绳】
神威蛇麻縄,由緊縛師 神威十兵衛 制作,采用的黄麻,原色(素材は高級ジュート100パーセントとなります。ナチュラル天然色の生成となり、最も緊縛に使われる色合いとなります),绳径6mm,长度8m。

我目前使用的绳子是鬼畜·原色系列,CRX级黄麻,直径5mm,使用了一年,使用频率1~2次/月,一年护理一次(我比较懒吧)。

绳尾の处理

为了防止绳尾散开,通常可以采用单结(又名反手结,Overhand knot)、蓟花结(thistle knot)、锁头结(wall knot)、桶梁结(Matthew Walker Knot)等方式进行绳尾处的打结。

我目前使用过单结、双锁头结、蓟花结、锁头+蓟花复合结四种方式,主要的区别如下:
1、单结:简单,方便,稳固性一般
2、双锁头结:绳尾扭力不会降低,成结难度中下等,稳固性中下等
3、蓟花结:基于皇冠结的变形,绳尾扭力会降低,成结难度中等,稳固性中等
4、锁头+蓟花复合结:绳尾扭力不会降低,成结难度中等,成结时间较长,稳固性中上等

另外,还有基于索头结变形的桶梁结,以及基于冠结变形的握索结(Diamond Knot)都是可以作为绳尾的打结方式,这两种方式较以上4种方式,成结难度偏大一些,桶梁结稳固性上等,并且绳尾扭力不会降低。

收绳の方法

目前我主要用了以下三种收绳的方式:

回歸本源,心之所向|得失之間,究其所以|自娛其樂,終求無索|繩縛中的平靜,荊棘中的歡愉

地点:广州
工具:绳子 and so on
人物:9 persons | 饺子、Vicky、居居、梦晨、心雨、Zero、落疯、艮、面包

能直能弯 留白~

轻·绳缚就是吃吃喝喝,说说笑笑,绑绑缚缚……

地点:广州
工具:绳子、竹竿 and so on
人物:9 persons

这次活动,大家清一色选了“三得利无糖乌龙茶”作为饮品,因此本次活动的班级拥有了一个特殊的名字,曰:「三得利·缚·乌龙茶」班。

突如其来的聚会(作者:虾饺)

这是我经历的最突然的一次绳缚聚会。
从面包师发出聚会公告,到聚会当天,仿佛是在几天里忽然决定好的,就像那种说走就走的旅行。
而我也在一整周的忙碌之后,抽出了聚会的这一天时间。甚至在聚前两天还和同学一起去超市买了些饮料和小零食。事实上每次聚会,面包师都会提前在群里征集大家想喝的饮料,而我这次并没有特别想喝的饮料,在看到面包师又选择了他常喝的无糖乌龙茶后,突发奇想将那个饮料的名字在自己的那一行后边复制了一遍。结果后面大部分小伙伴都跟着复制,导致意向表上面填了一整列的三得利无糖乌龙茶。
这次的轻缚会依旧是以老朋友们为主,像面包师,柯艮,心雨,橙子,小白,汉堡,都是再熟悉不过的伙伴。不过我也非常开心能见到一些崭新的面孔,其中小羊据说曾和橙子在另一场聚会中见过面,也不知道是不是橙子介绍过来的。作为新人的他是第四个到达聚会地点的,真的非常守时。开门时见到这位帅气的小哥哥,让我不由心中一跳。后来听说他在外边报班学过化妆,估计这就是他看上去如此精致的缘由。
另一位新人空樽,据说是圈里的老前辈了。因为一些原因他已经几年没有碰过绳子,所以我对他是否还记得那些复杂的绑法深表疑虑。他来的时候拖着一车装备,想必装着他的大部分圈内家当。
心雨依旧是拿着他的那根大竹竿,似乎每次面包师喊他拿竹竿时,他都会说:“这竹竿快报废了,这次用完就不要了。”结果到现在仍不见弯折,仅仅是有一些裂纹,饱经风霜的模样让人肃然起敬。
至于橙子,我总觉得他来参加聚会应该是特别轻松的,不用化妆不用挑衣服,带点吃的喝的,还真像是出来开party的。他这次穿的那件蓝色衣服我记得就是上次聚会的那一件,连胸口破的那个小洞洞都跟上回的一模一样。
在短暂的自我介绍之后,第一场绳缚便开始了。这两次轻缚会的绳缚似乎不像之前的主题聚会那样庄重,那时候一群人围观着绳手和被缚者的表演,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面包师喊我做准备,能被绳手挑中,我心里是非常高兴的,但也对这几次自己都是第一个上来绳缚这件事有点疑虑。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似乎总在思考一些奇奇怪怪的为什么,把明明毫无关联的事情关联到一起。这次面包师和以为一样想让心雨也来负责一部分绳缚,理所当然的又被心雨拒绝了。其实我是知道心雨拒绝的原因,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每次都得找一个连桌上的橘子都不相信的理由。
不过这些插曲并不影响接下来的绳缚。面包师这次突发奇想,打算用两种不同颜色的麻绳组成菱缚。由于这是临时起意,面包师选择的是他自己带来的黄色麻绳,以及心雨比较常用的红色配方绳。事实上这两种颜色不算太搭,如果事先有所准备,用红蓝、绿白,黑白之类的配色也许更好看。
在面包师开始和我的绳缚之时,柯艮想同时和橙子也来一场一模一样的绳缚。她试图跟上面包师的动作,但这就好像跟着老师的讲课速度一字不漏的做笔记一样,柯艮最终还是没能跟上面包师的节奏。后来她把橙子绑成什么样子我也不记得了,因为我在绳缚的过程中喜欢闭眼,不管眼睛有没被蒙上。
在聚会之前,我曾在群里说过一周前被电动车撞到腿的经历,不过到聚会的这会儿,伤势已无大碍。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身体的恢复速度比人类的均值水平要高,就好像每次被缚后的绳痕,当时看着严重,过上24个小时就消退了大半,就仿佛自身带有治疗属性,或许会让不少疤痕体质的朋友羡慕。
这次面包师给我的吊缚依旧是从一条腿开始,到整个人悬浮在半空,翻滚,转圈。或许是以往我在反馈里写过,下胸圈的受力会导致呼吸不畅。因而这次,面包师在对我进行吊缚的时候,受力点基本实在腰部和腿部。这中间有时我感觉全身的重量都被腰间的绳子吊起,仿佛腰都快被绳子给勒断了。不过这不会影响到呼吸,痛的话,咬咬牙还可以忍受。我不知道在旁观者眼里,此时的自己是种什么样的形象。那些奇怪的问题,在吊缚的过程中无暇思考。只会想着如何集中精神,让自己可以坚持得更久一点。
不曾想在这个过程中,面包师竟然提前解开了手腕处的绳子,似乎想换个以往没试过的造型。因为绳子的拉力,我在吊缚的过程中经常会有弯曲腿部,微微握拳的动作,像只章鱼一样蜷缩着,附在绳子上。这种感觉也很奇妙,仿佛绳子缠绕着我,我也在缠绕着绳子。不过当手腕和手臂处的绳子解开时,因为重力的原因,双手会朝下垂,加上曲臂的动作,此时我猜测自己的造型,应该会像是一跃而起,然后凌空扑向猎物小猫咪。只是谁能想到,这只小猫咪不是在抓捕猎物,而是它自己就是一只猎物。
接下来,面包师将我双手又绑了起来,而且似乎是打算将这股绳子也当成一个受力点。不过手腕处的受力显然不在我的承受范围里,才刚开始,我就已经感觉到一种撕裂的疼痛,喉咙里不自觉得发出呜咽。在面包师说:“忍受不了要说的。”的下一刻,我已经喊出那句:“不行了!”而传入我耳膜的竟然还是带着哭腔的声音。
当面包师放我下来的某个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撕裂痛,沿手腕直接冲进我的神经控制中枢,我听到自己发出了尖锐的悲鸣,就像是在往期聚会中,好几次听到被缚者因疼痛发出的那种撕心裂肺的尖叫,只是没想到这次居然是从我喉咙里发出来的。
等我终于自己将手从绳圈里抽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几乎都虚脱了。呼吸频率变得非常快,就像是刚跑完带冲刺的短跑。我躺在地毯上,感受着手腕处依旧在不断产生的阵痛。有种想哭的感觉,但为什么要哭呢?悲伤?害怕?恐惧?这些情绪都没有,没有一滴眼泪从眼角划过,也没有听到轻微的啜泣。心,仿佛已是一片干涸的荒漠,都忘了上次流泪是什么时候。只是这种感觉,却比痛哭一场还要难受。
我睁开眼睛,将疼痛感最强的左手移至眼前。这只动一动就特别疼的手,却没有肉眼可见的伤痕或明显的出血点。我看到柯艮在不远处,想问问她是否带了药,想着要不要涂点儿,不过后来我感觉应该没有那么严重,涂药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再来参加聚会之前,柯艮像我和汉堡提议说打算到时候三个人一起穿jk制服,事实上她也的确换上了一套jk制服,不过不是像我和汉堡那样的西式制服,而是传统的水手服,这或许就是心雨说“违和”的原因。汉堡姗姗来迟,并且一来就在和柯艮交流起一本小册子上的东西,就像两个来自不同学校的女高中生在交流着学习经验。那么第三个女高中生在哪呢?没错,作为第三个女高中生的我,又被绑了。
在小羊的邀请下,我又开始了今天的第二次被缚。小羊曾在另一个地方的绳缚研习课上学过一些绳缚方面的内容。他本人也有点基础,尽管这是他的第二次绑缚,但整个过程都给人一种很认真的感觉,而且他的绳缚并不是那种畏畏缩缩的,走两步停一下,然后遇到问题马上求助前辈的那种,(没错,我就是这种人。)他就像是一名勇敢的初学者,明明刚开始接触一个新领域,却不会畏惧最初的几场实战演练,不管做的怎样,他都敢动手去做。他似乎不太好绑2tk,心雨便过来教他,从言语指导,到最后直接上手操作。就像看学生初次实战的老师,最后总会亲自动手。绑完上半身后,小羊打算绑个完整的全身缚,便让我坐在沙发上,他开始用绳子绑我的腿。其实这种全身缚是我比较喜欢的缚法,不难受却又不能动弹。只是我更倾向于在安静的环境里进行这种紧缚,聚会的场合比较热闹,也不太适合。这也使得小羊在绑我的时候,我还会和其他人聊天,这样感觉会不太尊重绳手,但大家在旁边聊天,我却憋着想说的话不说,只是这么直勾勾盯着绳手忙碌,又感得这种场景过于滑稽。
小羊说过他的第一次绑缚,是绑了一个来拍绳缚照的女生,结果被摄影师吐槽丑。他似乎也是为了这个才专门去上了绳缚课,从这里也能看出他是个做事十分认真的人。而且,从他学有所成的化妆技术来看,未来他的绳缚技术应该也会很棒,至少绑出来的效果会非常好看。
在小羊绑缚的过程中,消失已久的木槿也再次露面,虽然是以线上视频的形式,不过能见到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也是非常让人惊喜的。记得一年前最早的那批经常参加面包师聚会的伙伴,如今只剩下我和心雨等老顾客,有的人只是偶尔没时间,有的人却已经半退坑了,想想还真是令人唏嘘。
不知不觉得已经被小羊完全绑好,尽管是新手,小羊的绑出来的效果倒也像模像样。绳子不会太紧也不会太松,属于特别舒适却又完全限制肢体活动的那种类型。心雨说这就是网上的一些人最喜欢的绑法,或许是因为这种绑法太过常规。就像之前有次聚会,我请求汉堡帮我绑个驷马缚,然后被浮萍大佬吐槽说:“这种绑法我现在都不想绑了。”似乎还有其他的一些大佬也都有类似的想法,心雨嘛,他反正一直强调自己是萌新。
活动仍在进行,汉堡也被空樽单腿吊缚起来,然后我应邀上前合影。这时候我已经被小羊绑着有一阵子了,身体并未出现不适,只是要去到汉堡身边比较麻烦,得跳过去。空樽为我们拍了一组照片,其中一张从背后拍摄的照片是我最喜欢的。从那张照片的视角看,两名被缚的少女,面朝大门的方向,身体尽可能的靠近,在光影之中呈现出一种别样的美感。
有人提议说就借这个机会拍个合照,于是我和汉堡就在被缚的情况下和其他小伙伴一起拍了人生中第一组被缚合照。其实这种感觉是非常有趣的,就是被缚拍照太显身材了,为胖胖的自己默哀。
然后,在面包师的加工下,我和汉堡被绳子联结在了一起,其中一个细节出乎我的意料。面包师让我跪在地上,将绳子绕过我的脖子。这一下让我有点紧张。当然因为对聚会的朋友都很熟悉,我不会觉得恐惧或者害怕,仅仅是无意识得绷紧身子。不太自然的静态动作,加上已经被绑了不少时间,我的身体很快就疲劳得微微颤抖,但又能继续维持着平衡。然后,面包师似乎也给汉堡做了类似的操作,并让我抬头看着汉堡。这幅画面在我想象中应该是比较凄美的,但因为身体过于紧张,我到最终也没能做出合适的面部表情。刺眼的灯光照在脸上,我可以选择闭眼,却又强撑着看向镜头。就像现在被麻绳以不舒服的姿势束缚,看似无助,却又不是真正的无助。
面包师似乎有点不舒服,我是在他将被子裹在身上才察觉到的。之前他对我进行绑缚的时候丝毫看不出他有身体不适,我便在反省自己在慢慢和朋友们熟悉的时候,是不是也忽略了,忘记了一些细节。从第一次被缚到现在,我想自己应该是变了很多。现在自己也不记得原先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或许从每次活动的反馈里才能回想起一点点。
在这次聚会之前,我曾听橙子发过闹骚,他身体好像一直都不怎么好,平常在聚会中见到的那些,也许都只是冰山一角。在吃饭的时候,他和汉堡都讲起了自己生病的经历。每个人的身体素质不一样,心理活动也不相同,但对于未来的迷茫,却又仿佛殊途同归。
我不知道橙子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在述说着他要面对的事实。我也没能和他产生共情,只是在想着自己的事情。从最焦虑最抑郁的那段日子里走出来的我,自认为现在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赚到的。有时觉得自己不用再害怕失去,反正人还活着,活着就有无限可能,那些以往未曾设想的道路,走走又有什么关系?

绳缚梦境(作者:橙子)

我们不了解轻缚会大概是一种什么类型的活动,不过周日这场是三月份举办的第二场轻缚会。前面的一场开始是由一场初级研习课改的,原因可能是报名人数不足,或者时间、地点和精力上协调不出来;最后面包把它临时改成了一场普通聚会。再加上当日雨水连绵,我们最后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零食、蛋糕以及德州扑克上面,最终很难体会到那是一次以绳缚为主题的聚会。

和第一期轻缚会情况不一样的是,除了汉堡同学旷课一节以外,其他的活动成员都按时抵达了指定地点。空樽需要花三个多小时不远万里地从惠州赶来一起活动,用完晚餐之后再花同样的时间高速夜路回家。他和羊羊都是第一次参与面包组织的活动,却不是初次接触绳缚。空樽与面包还有之前认识的Fox同样是属于国内圈子里第一批接触绳缚的前辈,只不过一直以摄影拍照为主,没怎么在聚会里面抛头露面。也是本次活动中唯一的一位摄影师,上楼的时候还拉了整整一拖车的专业照相设备。羊羊不久之前参与了一次暗桃桃组织的初级研习课,不过他学技术上手极快,据说之前自学绑绳应该也有一段时间了。

心雨的自我介绍一如往场的腼腆和简洁。前不久面包在推特上找到了心雨的账号,并且在微信群上号召一群互相熟悉的老朋友关注一波。心雨似乎觉得社交媒体账号被熟人找出来让他觉得有点难堪,因此不许面包继续说下去了。有时我们把捉不清他的想法。我进门的时候急着使用卫生间,面包几人众口一词地告诉我洗手台空着呢,没人用,叫我推门进去就好。实际上心雨此时就躲在门的另一侧洗手呢,却在我发问里面有没有人的时候一声不吭。从里头出来之后,我才能仔细地打量一下柯艮这次跟以往不同的装扮。

起初我以为她这次和虾饺一样在活动开始前就提前到场换好了被缚时的装束,她的穿着颜色和往常一样严肃,黑色,不过这一次穿了一条紧身的裙子,脚下还踩了一双的高跟鞋,鞋跟是方形的,高度不低。虾饺则是一贯穿上了被缚时专用的日式学生制服。接着柯艮也用了一次更衣室,换了一件跟虾饺款式类似的JK制服,衣领下面系着一条红领巾一般的蝴蝶结。白皙的大腿上还套了一条轻薄透亮的黑色丝袜。心雨看到之后直呼“违和”,跟往日里认识的柯艮大不相同。若非是她亲自指出我们谋面的时机不同,我们或许不会意识到对彼此知之甚少。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我跟心雨还有虾饺都能看出今日的柯艮在穿着选择上和往日是不同的。她的绑缚方式也和以往不同。心雨只是不断地说看上去怪怪的,奇怪到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修饰说明。不过当面包把绳子的工作端交到他手上让他对付虾饺时,他又要用无奈地语气大声说:“哎,你们不要再搞我啦!”

第一个被缚的人是虾饺,搭档绳手是面包。这次突发奇想采用了双色绳绑缚,即是一半采用了面包自己携带的原色麻绳,另一半则掺缠心雨情有独钟的红绳。一开始的时候抱着打磨绳技的心态,柯艮喜欢用我在旁边复制出一套一模一样的造型,结果在速度比拼上终于以失败告终。在她对绳路的反复迟疑中他已经做完了上身和腰胯,等待吊起。柯艮的进度最终卡在了金钱结的处理上面,晚一点的时间面包向大家传授了金钱结和十字结的打法。这种结法似乎相当繁复,除了学习能力极强的柯艮外,经验丰富的空樽和心雨等人也一时之间搞不清楚。光从体验的角度来说,这并不是一门以“实用”为目的的技巧。不过在需要摄影和照相的场合,一块精美的绳结足以让模特在镜头和镁光灯下大放异彩,因此我觉得萱娘多半会对这样的技法很感兴趣。

虾饺又在面包的操控下翻滚起来了,幅度和速度没有之前那么大,不过观众们可以清晰地观察到面包使虾饺姿势变换的基础思路。最开始她是站立的,当时我就站在她旁边以便柯艮能够在我身上复刻出相同的绳路。然后我主动地让出空地,好让她更加自如地在半空中腾挪反转。等吊起到空中后,面包掀开她的双腿,让她虚坐在半空,片刻之后又使她仰卧在绳子上,最后又是头朝地脚朝天的姿势。等面包把她放回地面的时候,她已经在喉咙里发出小猫一样的呜咽声,似乎是痛疼引起的轻微啜泣,混合了心跳剧烈下热乎乎的喘息声。但是绳子造成的疼痛是柔和缓慢地,不致于让受苦者瞬然之间惊叫出声。这次绑缚所制造的疼痛显然超出以往,达到了虾饺忍耐的极限。一系列的翻转之后,虾饺最终处于一种面部朝上、仰面平躺的姿势,两端分别系在竹竿和小臂上的绳子让手腕作为受力的支点提起了整个身体大半部分的重量。我们不清楚面包是否对之后的姿势变换还有没有什么计划,不过他在得到了虾饺的疼痛反馈后第一时间结束了吊起的姿势,将她平缓地放回到地毯上,以避免虾饺受伤。

所幸虾饺的疼痛并无大碍,在片刻的休息后,她本人又得以精力满满的完备状态投入到了跟汉堡之间的被缚合作中。我们没有用到心雨提前准备的药品,面包询问她手腕上是否出现轻微渗血。

在晚一点的时候面包出现了身体不适的状况,他开始颤抖、出汗,变得极度畏寒。这让他无法继续参与到接下来的工作当中。尽管同样怕冷的柯艮将屋内的空调温度调整到了较高的地步,然而却依旧无法缓解老绳手突如其来的不适。于是他从二楼的床铺里抽了一床棉被披在身上,像白色的鬼魅幽灵一样游走在楼梯、沙发和灯光后的镜头之间。他的精力消耗得很快,可能还伴有身体发热。很快就演变到连饭也吃不进去的地步。他还安慰我们不要害怕,这并不是他最近几个月来第一次发烧。等到他彻底无法下地之后,只好裹在被单里跟第一次参加活动的羊羊讲述起了过往的事故经历。

除了偶尔自己进行操作外,羊羊还去萱娘的工作室中体验过几次被缚的角色。面包顺带回忆起了萱娘去年遇到的一些情况,同样是手腕附近的部位,比方说长期吊缚之后导致的肌肉酸麻、无力、没有知觉的现象。去年的某一个时间点,这种现象在萱娘的某一位被缚身上持续了一到两个星期。前年我第一次体验萱娘的被缚时,这种现象在我身上持续得更久,大约有一个月之长。不过跟我共同体验吊缚的女调酒师很快就消除了肌肉的无力感,仅仅两三个小时之后就可以稳稳当当地端起一只茶杯而不溅落其中的液体。我将这种差异归咎于男女之间的体重区别上面,当时的我虽然已经展现出了逐渐消瘦的态势不过却依然保持了九十公斤以上的体重;而大多数女性被缚只需要承担一半的重力,因此我的神经和血液泵流自然受到了更多的压迫和阻挠——大概是肥胖的又一大危害。

不过这几次不同事故之间的差异引起了我的好奇心,除去吊点松脱这类环境因素影响,面包在绳缚中把握力道有误的时候通常会造成皮肤和肌肉的损伤,比方说程度不一的淤青、出血,抑或是肌肉和韧带的酸痛,有时伴随着一种撕裂感。萱娘的绳没那么紧(这点有待进一步考证,因为暗桃桃的客户群体中也有声音反映“和萱娘比起来,面包、呯呯、昊南他们的绑绳都太温柔了”。),不论是否出现事故,她的操作都不会导致剧烈的肌肉、韧带和皮肤疼痛,也不会在身体表面留下清晰的绳痕,但是解除捆绑之后可能会出现无力的症状。但在经过仔细的考量后,我发现自己对两者的技术体验都不是很多,事故样本也不是很充分,所以有些知识还是不必被人类探究得过于详细为妙。免得在事故中承受不可逆转的肉体伤害或是不可名状的精神痛苦。

汉堡和虾饺无法适应补光灯的光线直射双眼,空樽认为这对于长期面对灯光的绳缚模特来说都是可以克服的麻烦。不过显然双方的模特经验不是很充分,艾薇公寓房间内的灯光相对昏暗,这其实很适合绳缚体验的气氛,但对摄影创作十分不利。除了空樽之外,无为有时拍摄合照的时候也得进行适当的光线补充。只不过空樽这次带来的设备功率更大,甚至像是工业级设施,几乎完全改善了房屋内的灯光环境。

除了两人之外,柯艮是第三位穿着了JK制服的被缚者。我们都极力希望促成她加入到汉堡和虾饺的造型之中,但她却表示最近一段时间不太想要接受被缚。我们这群人中除心雨外柯艮是最难让人摸清心思的人,她有的时候不想缚人,有的时候不想被缚。再比方说我们今天都以为她打扮得格外漂亮,换上了JK制服和丝袜就是为了来出镜的,结果她却回应说是随便穿的。

空樽认为汉堡和虾饺被捆缚不适合移动,最好是叫柯艮摆姿势做造型。面包则说在两个被缚中间柯艮应该摆出一个霸气一点的姿势,比方说是踩着或者靠着。我也觉得这个主意非常好,两人说得都十分在理。可惜柯艮说自己有点不好意思,于是跑到厨房摆弄起烧水壶,好让生病的面包多喝热水去了。

其实柯艮当日对我操作的绳缚也适合用踩踏或者倚坐的方式拍照,她这次替我选择了一种近似蜷缩的姿势,小腿折起,双臂交叉护在胸前,麻绳绕过后颈使头部和膝盖尽可能地靠近。柯艮可以踩踏我的头部或者后颈,或者干脆绑完了之后坐在我身上。心雨和虾饺过生日的那天布布酱摆过类似的姿势,她当时来跟面包合作绳缚因此也穿了黑色的裙子、丝袜和高跟鞋,不过她穿的是细跟的那一种。当时踩压的是腰部。居居拍完之后的照片直接被某位销售绳子和板子的商家拿去做某件商品的“买家秀”,照片里显得我上半身体积很大,有些臃肿。如果绑缚时采用了蜷缩的姿势,然后再踩踏在头部或者后颈,我的身体比例看上去会比上次居居拍出来的那几张更加协调。我心想自己这次应该和往场一样穿黑色衬衫被缚,不过恰巧今天不是。半个月前参加地第一期轻缚会没有机会被缚,因此这一次也做好了只是过来聊天、喝茶、打牌的心理准备,也没有准备任何可以替换的衣服。

这一次柯艮的绳缚表现跟以往比起大有进步,至少是从被缚体验的角度来看是有提升的。她的走绳减少了各种犹豫不决,绳子绕过胸腹的时候力量感也变得充足了。中间有一次向小白询问了一下如何进行下一步的操作,但整体来说,她的技艺已经提升到了可以为参与双方提供一次相对完整的绳缚体验的水平。绳缚体验流畅度的要求不仅会限制绳手在绳缚进行时的思考时间,而且对绳手的操作速度也有关联。手掌上强大的力量可以传达出一种沉稳、自信的表达,让被缚者知道绳手有着自己的想法和创作思路,因此被缚在活动中的思维活跃程度下降了,更加安心,也更能投入到绳缚的情绪和气氛中去。

在处理完双腿的折叠之后,将双手固定在胸前的绳套一度松脱了,不过这对绳缚总体体验的影响并不大,因为缚手很快将麻绳松脱的部分拆开然后顺势变换了被缚的姿势。值得一提的是柯艮现在学会了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掌控被缚的身体,比方说用手进行推拉操作等等。因为人体在部分关节被限制的情况下无法自如移动,这就是我之前无法通过坐下、站起和转身等动作配合柯艮捆绑的原因。且被缚在主动移动身体的同时会打破被动的状态。

活动开始前我曾经在微信群上大概提到过因为心态发生转变想要在被缚中寻求平静。我的身体饱受各种健康问题的困扰,骨科门诊的医生认为我的颈椎看上去像是属于四五十岁中年人的,康复科的治疗师认定我的背部岗下肌因为肩胛上神经的堵塞和卡压已经萎缩到完全空掉了,顺带餐后血糖又上升到了糖尿病患者都闻所未闻的情况。我了解到自己可能得遭受一段难以忍受的晚年,当然这是在假设我能一直活到能被正常人称作“晚年”那个岁数的前提下——而真实的情况就在于人生的旅程前路未卜。命运,或者按照现代主义诗人和散文家喜欢用的词语,前途……是一种完全不被确定和认知,只能用省略号替代的未来。正因为什么事件都有可能发生,多种奇怪的病症发生在自己身上也并不会被我称作小概率事件。虽然大多数的人都认为年轻人更容易保持健康,但这也确实不算是小概率事件了,最近我还听说有一位北京大学毕业的医学生跟我差不多年轻就已饱受痛风的折磨。

我更乐于寻求体面的、平静的、安详的、干净利落的死亡。悬吊是一场体面的安宁,尤其是绳缚环境与外界近乎隔绝,绳手与被缚都能全心投入的情况。因为自己的身体四肢不受控制,无法活动自如,即使大脑的指令通过神经元传达到了肌腱,也不过是无效的空头命令。思考的必要性在被悬吊起的同时消失了,力量在半空之中无处传导,进而自由意志也被消解掉了。洛夫克拉夫特说自己喜欢睡眠,喜欢做梦,再没有什么比遗忘更好了。绳缚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梦幻的旅程,在悬吊的过程中,“自我”从意识中消融,仿佛从身体之外通过第三人称的视角俯视着自己悬浮在半空。

今天活动开始之前,面包依照惯例将自己的吉祥物“面包超人”挂到竹竿上,晚些时候由于麻绳不够用他只好又把这个经常被我吐槽成是面包本体的玩偶取了下来。我提起记得自己昨天夜里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在那里看到了一款和这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玩偶,打算苏醒后找出来告诉面包,不过有些重要的细节却无论如何都在记忆里面模糊了,被遗忘了。他们都安慰我说不太要紧,人总是会很快忘记自己做过的梦。虾饺还建议我下次遇到这个情况可以记在小本子上。活动结束和大家告别后,汉堡和柯艮乘坐7号线,我和虾饺继续往地铁站的深处去寻找3号线的站台。我突然一个激灵,拍了拍虾饺的肩膀,问她有没有看见刚刚走过去的那个人的背包。她今天参与了不止一场绳缚,还不慎轻伤了手腕,满脸都是疲惫不堪的神态。她回过头来无精打采地说:“啊,我没注意,发生什么事了?”我看见刚刚过去那人反背在胸前的包上紧紧地绑着一只跟刚刚活动一模一样的面包超人。

轻·绳缚就是吃吃喝喝,说说笑笑,绑绑缚缚……

地点:广州
工具:绳子、德州扑克 and so on
人物:7 persons

这里有被缚后的德州扑克,有烤鸭和锅包肉,有功夫茶,有随性而欢快的绳缚,有萌新有雨神也有股神,对,这就是女神节前的活动。
轻·绳缚就是吃吃喝喝,说说笑笑,绑绑缚缚……

绳与我们(作者:艮|Gen)

雨下得很大,这天我迟到了一小时,最晚到的活动现场。面包在泡茶,其他人三三两两坐在沙发、窗边。过不久,照旧传来不无谦让和怂恿的话“小白,快上手吧”,“心雨,上”…..
依旧是从面包先开始捆,被缚是虾饺。绳缚在日式的房间地板上开展,他缚虾饺时的停顿、观察、注视,笑容中有得意于捆绑的束缚,或是期待着虾饺的反应。这神态让我也忍不住代入,作为一个绳手,看着束缚下的被缚,不是盘中餐,宛如挣扎的兽。被缚忍耐着,又或忍不住的汗水渗出,不自觉地吞咽口水,心里的兽私底下涌动。
我叫橙子试试女装和服,知道他要人反复怂恿才会愿意,便重复了几次,果真有用。可惜他试了不肯下楼,我多催促也没有用。倘若娇羞的姿态在大家面前再度呈现,由众人话语、目光再度加强这紧张与羞的姿态,想必也非常有趣。
小白和梦晨聊股票,我们听不懂。梦晨教我们德州扑克,大家就都懂了,又学会个新游戏。心雨缚虾饺,梦晨大为赞赏,心雨还是老样子,谦虚过头,还吹捧我拍照拍得好。镜头里的虾饺,表情并不丰富,但神情专注沉浸,如每一个进入了状态的被缚,其动作由着自然反应,而不是摆拍、不是全然地拘谨:一点儿拘谨,也是一场绳缚的调料。
这次由于身体原因,没有缚人,却也作为被缚摆拍感受了下。感谢面包的协助。头发缚或和柱子的结合,有绳缚里的坚持、有和物体的有趣结合。心雨说,我总开发一些难看的姿势。这是因为,难看的姿势带来感觉,我需要借由绳感受到我的身体,而不仅是作为被缚由绳装饰。
活动在我和梦晨在绑缚状态下的自拍结束,这让我想到一些日本的绳模在绑缚下与绳师的合影。是被缚,但不再是被纪录下的痛苦姿态,而是开心地将绳作为“衣服”合影。在虾心生日会上,我也拉着绑好的虾饺摆拍合影,可惜当时我们仍有一些局促,虾饺说,绑好后更换姿势绳在身上的力道不一样了。可能下次我们自己再创造一些别的力道。
整体而言,这次的绳缚活动,仍是一开始的些微拘谨,到后来的放开玩耍。期待下次。

三月的缚,花之赞歌(作者:虾饺)

没有一株草不是花,每一株草,都在等待着花开之时。
三月的雨,下了很长时间。沉闷的空气,混杂着不知道哪种植物在雨水中浸泡久了才会发出的气息。旧年的伞,早已无法阻止四面飘来的雨,将浑身弄得湿漉漉的。
原本想宅在屋里,又不知是因为哪种念头,最终决定来参加这次聚会。小小的包塞不下太多东西,又不想在雨天拖着笨重的行李箱。挑拣一下,只带了一套最寻常的制服,心里想着这种布料,即便是在南方的梅雨季,洗了晾一晾,应该能很快就干了吧。
走在地铁站的人潮中,不禁嘀咕着明明下着大雨,为啥大家都不愿意待在家里。手机的屏幕亮起,是微信提示,点开后竟然是自己被人拍下的背影。原来是一同前来参加这次聚会的橙子,他不知何时出现在这地铁口,茫茫人海中,竟没能发现他这一米九的高杆子。
积水的地面,让人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拥挤的城市里,凸出的路牌,接踵的人群,不时会将雨伞撞偏。伞间的水珠断断续续地滴在头上,像极了砂壶里凉透的茶。
终于到了酒店房间,一进门,橙子便嚷嚷着让心雨下来吃午餐。路上经过了金拱门时,受二人委托买了些汉堡什么的。虽说已经到了下午,心雨和小白却像是刚起床没多久,带着朦胧睡意来到酒店。也不知是因为近日南方的春般阴晴不定的股市,还是因为夜深人静时弥漫在掌间峡谷里那暗涌的风云。
这间充满日式风的房间,是面包师为这次活动专门挑选的。紧挨沙发的是带着日式民间风味的榻榻米床,二楼则是一张充满少女气息的粉色大床和一张藏在屏风后的酒店床。墙壁上有些简单的装饰,一条树枝形态的饰物下挂满了祈福的小卡片。床脚处的竹篓里插着一把油纸伞,当然无法挡雨,只能是用来拍照。另外在另一张床的床头还放着两套和服,鲜艳的红跟淡雅的粉,吸引着访客将它穿上,化作春风中最美的花朵。
参加聚会的小伙伴陆续来齐,绳缚的游戏也正式开始。这次活动的参加者都是熟悉的小伙伴,也因此省去了自我介绍的环节。面包师换上了深蓝的厨师服,随手甩开中的麻绳,如同食神降临在祭坛旁。而所谓的祭坛,其实是用干草编织的草席,作为被缚者的虾饺走到草席中心处坐下。下一刻,仿佛是坐在了神社的法阵之中,周围也好像浮现出古老的符文,像是激发了某种神秘的术式。
虾饺闭上眼,感觉到麻绳在手臂上摩擦。这是在一些文章中看到过的描写,通过麻绳与皮肤的接触,在绳手和被缚之间建立某种关联。麻绳由麻制成。而麻的前身也是一种草,生于春风,如今又以另一种形态在春风里相互交织。不同于面包师以往的绳缚流程,这次的绳显得更加随性,如同春风里向阳而生的枝芽。好像无序,又好像有着某种不易察觉的联系。
一部分的绳已交织在身上,双手被缚于身后,却又不是完全无法动弹。身子以一种不太自然的姿势扭曲着,重心偏移,需要靠肌肉来维持平衡。没过多久,虾饺的身子开始微微颤抖,接着又被面包师一把揽入怀中。身体放松的那一瞬,绳子随之缠绕得更紧,如同夏日里密密麻麻的藤蔓,搭建出一间无法挣脱的牢笼。
等上半身绑缚完毕,面包师拉着绳,让虾饺轻轻躺在地上,草席其实并不柔软,手被压在身后,很快便开始发麻。然而下半身的绑缚才刚开始,麻绳在腰胯交织,将裙摆牢牢固定在大腿上。绳手的手抚摸着虾饺被丝袜覆盖的双腿,自上而下,直到将脚腕弯折,连上腰间的绳圈。对于抚摸,个人并没有感觉到性的意味,只是虾饺很少在被缚中有被抚摸的经历,这次的感受,也没有因无法躲避带来的无助,反而有种被安抚的感觉,仿佛是自己得到了重视,不再是一件纯粹的练绳工具,或是花钱来享受服务的客户。
如果说,最初在被缚时愈发强烈又无可回避的感觉是夏日的炙烤,身体由紧绷到放松的感觉是秋风的微凉,压在身下的手臂逐渐酸麻的感觉是冬雪的冰寒,那么身体被拉起,绑缚成桃缚的状态,便是春花的绽放。似万物复苏,似花苞绽开,在逐渐解开的绳子中,逐渐绽放。
在这之后,有愉快的晚宴,有围坐在一起玩德州扑克时的欢腾,试穿和服拍下美美的照片时的喜悦。心雨展示了他目前最棒的一次绳缚,并给虾饺体验了一把静电胶带蒙住眼睛的感觉。当这种不透光胶布一圈圈紧紧覆盖着双眼,连眼皮都无法睁开的时候,被缚的紧张感大幅增加,不过在聚会的热闹环境里显然只能体验到这一步了。
直到晚上十一点,小伙伴们才依依不舍得离开了聚会的酒店。错过末班车的沮丧没能冲刷这次聚会带来的美好经历。与你们在一起,便是三月里最好的礼物。

日式和风民宿踩点报告(作者:橙子)

概述
活动当天大量降水导致见面推迟,玩乐时间从下午四点左右开始一直持续到地铁末班车收车(天河客运站方向3号线收车时间为23:02PM,敬请需要搭乘此列车的朋友知悉)。项目以绑缚和不以博彩为目的的德州扑克游戏为主,辅以各种零食消磨闲暇。

环境
新活动场景位于番禺XXX。按理来讲房间面积和XX的套房相去不远,不过由于装修设计和家具摆放的原因,可用于众人聚集围坐的面积并不宽裕。靠近窗户的位置被修改成了一块高出地面四十公分左右的榻榻米,硬木质地,如不采用公寓提供的软垫坐上去不太舒适。无论是靠窗的榻榻米还是客厅靠内的空间都相对逼仄,极限容纳7-8人。另由于阁楼栏杆被装入了玻璃,房间无法提供可用于吊缚的支撑点。

自带厨房,碗筷齐全,不过心雨对炊具的卫生条件有所顾虑,锅底有黑色的烧焦痕迹。小白和面包考虑过自行烹饪解决晚餐的计划,该方案最终未得通过。一部分原因是当日降雨激烈,导致大部分参与者都没能按时抵达现场。如果能够预先计划,提早准备食材,自行烹饪确实是可行的方案。考虑到XX抵达套房已经四点多钟,在当时雨停的状况下外出就餐是更加合理的选择。

二楼卧室提供和服三套,其中樱花图案粉色一套,大花图案红色两套,其中一套被人吐槽外形酷似过年用棉被。艮想让人把和服穿上,她自己因为手疼最终没有操作绑缚,心雨自称在换衣期间上楼偷看来着,这我没有注意到,不然应该把隔壁村的猪扔下楼去才对。

北苑
不算传统的北京菜或者东北菜,因为烤鸭是北京的,地三鲜是东北的,松鼠鱼却是江浙菜,一顿饭下来终于诠释了什么叫作“广州以北都是北方”,按照如上标准计算北苑才能归类进北方菜餐馆里。菜式虽然繁杂不精,口味还不错,尤其是鸭架竟然还有椒盐的做法,放在其他餐馆统统都下进锅里去炖汤了。

虽然番禺是市郊,周末的晚高峰车流量还是不低,双向十车道的主干道也颇为拥挤繁忙。去程因为堵车耽误了一小段时间,回程的时候道路状况十分顺畅,但因为司机不熟悉位置错过了路口,被迫进行了大约十多分钟的餐后消食运动。

所幸当日参与人数不多且绑缚任务并不艰巨,因此路途中耽误个把时间也无关紧要。

德州扑克
新游戏。桌游是汉堡带来的。扑克牌有两幅,另外附带了一种筹码,只有原型那种,没有方形卡片。

游戏规则并不复杂,但是初次认识的朋友偶尔会因为牌组的优先程度头疼。第一轮时面包和柯艮总喜欢加注,于是已经下注的人为此倍感苦恼,干脆将筹码全部压上,以求一次开牌解决所有战斗,然后再重新来过好了。除了一位全部跟押的倒霉蛋以外,此举顺便也把常混牌桌的赌神小白也给带进了坑里,以致于资深玩家不得不提早出局,下楼买水。

从了解规则的角度上出发,我和心雨记牌组大小的方式是从大往小记。优先度最高的牌组为皇家同花顺,接着是同花顺,再就是是四条;以上三种排列几乎不可能出现在游戏中。我们所需要记下的一般是三种情况:赌运昌隆的是三张相同点数加两张相同点数的牌组,英文原名为Full House,常规翻译满堂红;运气极佳的牌组叫一对,即是两张相同的点数;最常见的情形就是几张完全不成套的单张牌。经过最终的讨论确定优先程度为王牌(Ace)优先国王(King)优先皇后(Queen)。另有任意花色数字2优先度高于数字10以及国王,且王牌优先度低于任意花色数字3为全盘最小的计算方式,来源不明。

游戏规则貌似跳过了大盲注和小盲注的环节,可能是为了避免太过复杂。

总结
该场地适合举办小型私聚,方便桌游,床位足够的情况下方便个别住处较远的朋友过夜,提早准备前提下可以让面包自由发挥烹饪技巧。

绳缚也可以比比划划,吃吃喝喝,说说笑笑……

地点:广州
工具:绳子、“O”型锁、竹竿 and so on
人物:11 persons

春节前“意料之外”的一次由副班长组织的绳缚练习(我成为了一个收款码),轻松、快乐、嘻嘻哈哈,也有讨论、沟通、回忆、严谨,肯定也少不了吊缚、紧缚、TK、驷马、凌虐、固定。
原来绳缚也可以比比划划,吃吃喝喝,说说笑笑。
这是21年我对绳缚的第一印象。

练绳小记(作者:虾饺)

柯艮跟我说想弄个聚会练绳的那会儿,原本虾饺是不打算来的。
然而最终还是没经受得起绳子的诱惑,加上放假在家有一阵子了,感觉每天都特别无聊。所以在临近活动的最后几天里,虾饺还是报了名。
因为这次是练绳活动,虾饺猜测可能会是枯燥的绳缚课程,就像是一个班整整齐齐得在实验室摆弄着各种工具,每一步都按部就班。所以在虾饺的计划中,这次要不就来吃个瓜,围观大家的绳缚练习,需要的话就配合绳手练习,或者自己也试着学学怎么绑2tk。

不过,事实总会出人意料,甚至可以说这次聚会给虾饺带来的意外惊喜还是非常多的。
首先是聚会的房间,虾饺是跟着柯艮一起开的房间,但从电梯出来,到左右找房间到走到房门口,虾饺莫名的感觉熟悉。“这个房间是不是咱们上次订的那间?感觉好熟。”虾饺自言自语,记忆也不是特别清晰,总之不是这间就是隔壁那间。
接着是汉堡的到来,这算是虾饺第一次在聚会中遇到气质特别相近的同类,心中的距离感瞬间缩小。这种体验是非常奇妙的,可以说之前虾饺面对陌生人都会产生比较强的距离感,即便是一些在聚会中已经见过面的同伴,这种距离感也依然存在。在汉堡进门坐在虾饺旁边时,虾饺甚至都想靠过去一头倒在她肩膀上……唔,还是矜持一点吧,不然会吓到人家的。
参加这次聚会的,有新人,但更多的是熟悉的伙伴。也许是因为这次腼腆、或者有很明显社恐的人比较少,从自我介绍开始大家就聊得比较开。几位老前辈更是说出了十多年前圈子里的一些轶事,这些事唤醒了虾饺很早接触圈子的一些零散回忆。虽说离虾饺开始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被缚体验不过两年,其实很早虾饺就有看过网上的一些绳缚漫画,小说,或者真人照片。这时就非常感慨,当年那个只会拿跳绳简单自缚,一直憧憬着被缚的小毛孩,连看个小说还要躲进洗手间。现在……好吧,看小说还是得躲洗手间。
出门的时候因为要赶顺风车,虾饺急急忙忙地吃了点东西,或许是吃太快了,到大家开始绳缚练习的时候虾饺还感觉肚子有点不舒服。所以只能看着汉堡被缚。汉堡除了比虾饺长得高,身材等其他方面都和虾饺比较接近,因此在虾饺看起来,就好像是以第三人的视角在看自己被缚。吊缚中汉堡表示胸口有点难受,这点虾饺确实深有体会,要是换成虾饺这时候或许都在拼命调整呼吸了。几个伙伴搬来椅子踩上去,用膝盖抵着汉堡胸口,以此减轻吊缚中的承重,这似乎是个不错的方法。
柯艮来找虾饺练习绳缚,她这次直接拿来了那本著名的《绳缚本事》,准备照着书中的内容练习。有了上次被柯艮绑缚的经历,虾饺已经知道她会绑得很紧。这次就有了心理准备,按心雨的说法是:“柯艮的水平忽高忽低。”能得到心雨的认同,至少说明柯艮不是初学者水平。这次虾饺是全程看着柯艮如何一步步将绳子绑在虾饺身上,每一个地方都绑得非常认真,奋力将麻绳从各种细小的绳孔里穿来穿去。因为虾饺之前只学过一点点单柱缚,这时候才感受到麻绳要穿过一些绳孔,再打结收紧,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看着刚在还散了一地的一堆绳子,全绑在虾饺身上时也才绑好了一条腿,虾饺这时有点明白为什么有时候被缚者只想像条咸鱼一样一动不动。如果说只是绑住手腕,被缚者或许会上下挪动试着将手腕从绳圈中抽出来,但当绳子密密麻麻如蜘蛛网般缠绕一身时,被缚者也就没有挣扎的欲望了。
事实上,柯艮这次只是照着书本在练习。刚绑好那会儿虾饺感觉还挺不错,结果这时候柯艮被面包师叫去尝试一种新绑法。虾饺自己被放置在原地,时不时小幅度挣扎一下,发现有的地方就开始松动了,刚好坐姿保持久了也有点不舒服,便请小白帮忙解开了绳子。

绳缚练习一直在持续,有的人前一刻还是绳手,下一刻就成了被缚者,而有的人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被几个人绑过。趁着中间休息的时候,虾饺找到汉堡,问她能否给虾饺绑个驷马。这个姿势比较简单,绑法也比较常规,最主要是它不容易让被缚者感觉难受,能放置比较长的时间,又能限制住被缚者的大多数肢体活动。因此也是虾饺最喜欢的一种绑法。
其实按虾饺最开始的想法,是想在床上被缚的,不过汉堡小姐姐或许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聚会,内心可能还是有点紧张的。她很快就答应了虾饺提出的绳缚邀请,然后马上就拿着绳子开始绑,中间她问虾饺是不是想被绑得紧一点,虾饺看她这么紧张,就直接说了是,也幸亏心雨不在这次,不然他肯定要稍稍取笑虾饺一下。
汉堡绑得比较简单,等她绑好后,虾饺试着扭动身子,发现下半身的绳子只绑了脚腕,大腿有些活动空间,上半身手臂和身子的固定也不算特别紧密,稍微活动了一下之后,小臂处居然有比较多的活动空间。也许是虾饺之前习惯了被紧缚的感觉,这种不太紧的绑缚反而让人觉得没什么安全感。仿佛虾饺再挣扎一会儿,这些绳子就不知道会跑到什么地方去,到时候就会一边特别紧一边特别松。最重要的是,这种“仿佛能自己解开绳子”的感觉也挺不好,尤其是对虾饺这种对绳缚有蜜汁依恋的人来说,有种“没被重视”的感觉。
于是乎,当柯艮看到虾饺在挣扎,过来问虾饺是不是需要解开绳子的时候。尽管知道这样回答会有很大风险,虾饺还是说:“绑得好松啊!”
欲求不满,好难受……
然后虾饺就仿佛捅了蜂窝,旁边的橙子迅速取代了心雨的角色,嚷嚷着:“汉堡你被虾饺嫌弃了。”而汉堡则无辜地说:“我想虾饺是想被放置一段时间的,就没绑太紧。”
其实他们不知道虾饺一直都是实话实说的,比如虾饺想被缚时肯定不会说就只想静静吃瓜。而且要不是跟大家玩得很熟了,虾饺也不会提出“想被绑得跟更紧”这种要求。
于是柯艮加固了一下绳子,前边提到过柯艮绑缚非常紧,经她加固后,虾饺能明显感觉到基本没有什么活动空间了,似乎安全感也立即提升上来了。
之后因为汉堡也过来了,她抓着虾饺背后的绳子,直接将虾饺提了起来。不得不说虾饺当时真的很吃惊,毕竟虾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被人直接提起来,仿佛真的就应了橙子那句:“虾饺可以端上桌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报复,汉堡抬脚踩在虾饺身上。这一下虾饺可就有点紧张了,心想你踩我不要紧你别踩我的裙,我可心疼了。结果她还踩了好几下,看来就是欺负虾饺这时候动不了,真是气死我了。
好在汉堡并没用很大的力气,而且似乎她接着又被哪个绳手喊去练绳了。今天的活动就是这样,完全搞不清到底谁在绑缚,谁在被缚。虾饺因为之前的挣扎幅度,这会儿手臂上有轻微的刺痛。之前的驷马缚要么被绑在床上,要么被绑在棉被上,直接被绑在硬地板上也是头一回,没多久就觉得脸贴地有点难受。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因为虾饺这次是直接从家里过来的,衣服之类的都不太齐全,特别是胸口劣质的那几层布料压得胸口特别难受。试着挣扎了一下,这回身子和四肢是真的没有活动空间了,只有双手能勉强反摸到背后驷马的连接绳。
胸那里实在太难受了,虾饺想着再这样下去,本来就没多少的胸怕不是会被压得凹下去。于是虾饺想试着解开一部分绳子,却发现了一个一直以来都被忽略的问题。
因为一直是被缚者的身份,虾饺对麻绳完全没有手感,手的确能摸到一大堆疙疙瘩瘩的,像是绳结的部分,却怎么也拉不动,也抠不开,仿佛是长在一起的。虾饺反复尝试了几次,到最后能勉强拉开一条绳子,但拉到绳头时好像在那里卡住了,一直扯不出来,又因为看不见,来来回回拉了几次,最终一个绳结也没能松开。
因为频繁得想要解绳,身体很快就感觉到了疲惫,被绳子束缚住又勉强活动的上臂有了更明显的刺痛感。此时虾饺有点点后悔了,刚刚果然是传达了一个不太合适的信息。现在求他们解开绳子估计是不会有人理虾饺了,毕竟刚刚可是要求他们绑紧一点的。
想着还是休息一下,保存体力。耳边传来身后大家激烈讨论的声音,似乎玩什么玩得挺开心。于是虾饺又努力让身子偏转了一些,看到是柯艮在试图用自己的身子将橙子吊起来。这两个人体重差得还不少,而按照“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这种理论来看,柯艮用这种方法难道不会将她自己吊起来吗?
结果最后是柯艮将橙子的腿吊起来了,似乎做到这一步就已经到了极限。当然虾饺也已经快到极限了,被缚状态下还以这么别扭的姿势看后边发生了什么事,原本就不多的体力更是所剩无几。
此时虾饺也已经放弃了自己解开绳子的想法,因为发现经过刚刚这么一折腾,现在已经很难用手去扯绳子了,往往还没用上什么力,手臂就会开始痛,每次只能扯一小段就得将绳子放开,等休息好后再来找时,已经分不清手里的是绳子的哪一端了。
此时虾饺甚至都在怀疑,汉堡当时没将多余的绳子多缠绕几圈,将绳头藏起来,而是直接扔在那里,这就是个陷阱。
虾饺想求救了,心里把所有人的名字盘算了个遍,也想了好几句求救台词,无非就是:“我知道错了,放开我吧!”“我知道xxx最好了。”
说得我自己都不信……
而且,好羞耻……不想说……
但除了胸被压得痛,上臂因频繁挣扎导致的刺痛之外,并没有出现一些难以忍受的情况。身体各个部位都没发麻,没有压迫神经的那种很快就要抽搐的感觉,也没有出现呼吸困难,也没有说时间紧迫,我要去赶末班车……该找个什么理由呢?肚子饿了,想吃饭?可外卖还没到啊。
不求救肯定是不行的,因为就在刚刚虾饺犹豫要不要求救时,面包师还说了句:“不用管虾饺,她在享受。”
不……现在不享受了……
犹豫来犹豫去,虾饺还想再试试自己解缚,这次才抓住那根绳子,手臂处就传来尖锐的刺痛,就算是虾饺马上将绳子放开,那种刺痛也只是减弱了一些。
感觉不能再等下去了,于是虾饺鼓起勇气问道:“可以帮我解开吗?”
面包师:“虾饺你现在说迟了。”
论有个特别懂你的绳手是种什么感受,就知道他们不会这么容易放了虾饺。
心里想着,虾饺已经准备把在脑海里模拟了数次的各种死皮赖脸满地打滚求人帮忙解开绳子的画面搬到现实里,什么被迫开条件签订不平等条约呜呜呜……
这时听到浮萍大叔的声音:“要给你解开吗?”
“要要要!”虾饺一阵小鸡啄米似点头。
浮萍大叔很麻利就开始帮虾饺解缚,动作之快,跟虾饺之前笨手笨脚拉扯绳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等上半身的绳子都解开了,虾饺脑阔还是晕乎乎的,凭着仅存的意识自己解开脚上的绳子,然后赶紧爬起来,像条咸鱼一样躺到沙发上。
算算时间,这次驷马缚应该有一个半小时了吧,也算是虾饺被缚以来持续时间最长的一次绑缚。

以上就是虾饺第一次参加练绳活动的经历,对于麻绳的绳缚有了不少新的感受。同时每次参加活动,都能获得一些新的想法。不光是绳缚本身,也有对绳缚小文化和主流文化思考。很多人接受不了绳缚、恋物之类的,但其实即便同样是绳缚爱好者,在绳缚过程中也有一些不能接受的东西。在一些说法中,绳缚爱好者本身也会分成很多小圈子,其实真正细分下去,每个人都是不一样个体,对于同一件事物也会有不同的理解和感受。强行划分各种圈子,有时也是一种很愚昧的行为,因为有人或许就是身处几个圈子的交接处。我们能做的只能是尽量去包容不同的人,包容他们不同的喜好。这些是虾饺在这次活动中的感想。非主流的文化接触越多,越发觉得自身的渺小。最后,想用在《暗黑》这部剧里看到的一句话来收尾:我们所知的只是沧海一粟,我们未知的却是汪洋大海。

技与艺 Art and Art(作者:橙子)

过年前,天气特别热的那一天,中午时分,有个年轻人从Y广场的理发店里走出来,慢腾腾地往三号线地铁口走过去,手里还端着一杯廉价的芒果绿茶,午餐多半是赶不及吃了。绳缚练习的时间从下午两点钟左右开始,估计会持续到晚上十点多,也就是用完晚餐之后的时间。之后的周日就要离开天河去郊区度假了,因此将理发和活动安排在同一天里毫无疑问也是迫于无奈之举。时间被耽搁了很久,铁路边的剃头匠会在五分钟以内用推子把顾客头皮顶上又短又粗的小杂毛轻轻松松就推平了,然而精细的理发师傅则会在两次清洗之间帮客人修剪胡须,刮掉汗毛,洗净吹干后还要喷洒上发胶和啫喱水来给刚刚出炉的新造型固定结构。回到罗西尼的时代,塞维利亚的理发师更加忙碌不堪,还要给城镇的市民提供拔牙、放血等治疗。这就是为什么有了“师傅”这样一个中文名词,专门来称呼掌握了一门独特手艺的匠人。理发、拔牙、放血,从疗愈人体到修理零件都是各种各样的技艺。精致美观的绑绳手法本质上也是一种技艺,尤其是先后领略了面包师傅和他徒弟们的绑缚技法与作为烘焙房外聘专家一万的绑缚手段后,结论就更加偏向于此,并每一脉绳师传承下来的技艺从风格上便各有别具一格、不可取代的特点。

Art一词在文本中通常取“艺术”之意,时常也作“技巧”解。在《形而上学》一书中,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认为Art由Experience发展衍变而来。这里在翻译上产生了一种无独有偶的情况,不仅Art一词在该书英译本语境中可作第二解,Experience除了具备“经验”的意思,有时作为动词理解为“体验”。无论是“体验产生艺术”还是“经验孕育手艺”,两种理解本身都能够逻辑自洽并激发启迪。在展演进行的时候观众习惯于将绳缚当作艺术来看待,产生艺术创作的先决条件为体验,而观众所把捉到的情景和画面实际是创作者及表演者内在体验的再次呈现,这常常要求艺术演出的观众拥有细腻敏感的情绪和相较突出的同理心、共情能力才能捕捉到更贴近表演者内在体验的场景呈现。而在展演之外的某些场合里——这当然并不抹除绳缚能够作为艺术被进行的本质,然而在以下讨论的环境中,作为技巧、手艺方面的性质要比它作为艺术有着更多未被探索和思考之处。也就是缚手与搭档进行展演的排练,或有关绳路与绳结的技术打磨之时。

练习是由柯艮来组织的,面包在群上反复说明了这一点,后者本人要以“账房先生”的名义掌握运作。面包上一次组织技巧类的教学课程还是去年的8月1日,距离现在大致竟有足足半年过去了。和上次课程另外一位成绩出色的优秀学员柑阿蓝不太一样,副班长柯艮并非是天赋型的绳师,她在进行绑缚时的绳路走向更多源自勤学苦练和死记硬背,而非是灵机一动、浑然天成。这也就意味着她在绳艺上付出了大量的热情和耐心。近期各种活动中,以节日展演和生日庆典为主,柯艮在往常的活动中以经常积极地上手捆缚,而自元旦以来可以磨练技巧的机会确凿不多,而之后是中国传统历法的新年,因此月底组织的技术交流和练习成了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除了面包本人以外,参与聚会的Fox、浮萍和五木几人本身也是在绳缚圈子里久负盛名、经验老到、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每一位接触绳子的历史都足有20年以上,比心雨的年纪都大不少。几乎可以提前预料到这一次活动将要发展成一次以知识进步为名的研讨会。

从Y广场搭乘地铁到I酒店所花费的时间不多,加上理发耽误的些许时间我几乎要压着活动原定进场时间的门槛上楼。公寓的电梯升降系统多半出了状况,10层的按钮在无缘无故熄灭一次后无论如何也无法点亮,好多人都必须要在临近的楼层从轿厢里跑出来,再回去下行的时候总能发现控制板上多余的点亮楼层,似是有一只焦急的手掌拂过一块块按键,把每一个手指能触及的楼层都按了一个遍。虾饺已经早早抵达了,轻轻地敲打了房间门后客厅的深处传来一道略显警觉的答复:“是谁?”开口提问的人实在谨小慎微,声音几乎要被本来就很微弱的叩门声给盖上了,所以也不知道是幻听还是真真切切有人在房间里面应答了。应答之后又有一连串簌簌的起身声和一连串听起来十分清脆、却不沉重、听起来也不像是穿了拖鞋或是光着脚踩在地上的脚步声。然后在门口停住了。对方可能正低下脑袋,俯下身子,探着脖颈往猫眼里张望,想要看看门外的大灰狼长得是一幅什么尊容。来访者犹豫片刻后朝后退了一两步,但他随即意识到公寓门上猫眼的位置过于低矮,只能看到自己胸膛的位置。即使自己推到了走廊的另一边,脚后跟贴着对面房间的门槛,屋子的主人多半也打量不清自己的面目。于是在第二次力道更有劲的敲门之后,门线的对岸适如其时地想起来一声缓慢、清脆、又貌似有点颤抖的声音:“谁呀?”这个声音起初听起来还有点熟悉,旋即又让来访者感到陌生了,生怕自己走错了房间。他的喉咙里发出有点沙哑、沉重的嗓音,告诉门后面的小红帽:“是我呀!”门咔嚓一声转开了。

屋子里只有两位女孩子,柯艮的打扮看上去十分轻快,兴许是气温逐渐炎热了,竟也没瞧见脖子上缠绕厚重的围巾。脚上那双被面包借用过的白色阿迪达斯休闲鞋终于去掉了,换成一双黑色的低帮帆布鞋。她就这么一溜烟地跑进客厅里去了。“这次是不是不用在门口脱鞋了?”I酒店的卫生清洁根本没有按照日式榻榻米的标准来进行,加上心雨处理的绳子老是会满地掉毛,绑完以后一地的绒毛就像是夏季植物园的泥巴地一样;为了节省时间研习活动还经常会点外面,穿着袜子踩在地面上难免会在回家之后忍着麻烦清理粘在底部的绒毛、灰尘、米粒和其他碎屑。最好还是穿着鞋直接进去好了。“啊,你穿着鞋今来吧。”她说。目光在酒店房间了环绕了一大圈,除了阁楼上的几张床位,再也没有别的视觉盲区。“虾饺已经上来了吧。”她似乎提早半个小时左右就抵达了I酒店附近的地铁站,如果还在外面游荡的话……如果是她的话,总还不至于是迷路了。“哦,她在卫生间里。”此时面包在微信上问虾饺想要的茉莉清茶是什么牌子的,他本人此时在楼下的便利店里采购饮料。十分钟后,我担心她可能是拉肚子了。等到我能使用卫生间时,才发现洗手池里一股浓重的、发酵过的植物奶油味儿,非得跟虾饺确认过知道这和上次生日会开的是同一间房,否则还以为自己受欢乐的回忆产生了幻觉。

两点之后第一位到场的客人果真是面包,听说是有一些饮料和零食在附近的商店里找不着,非得要网购不可。门外的人一如既往没有回答柯艮的提问,就像之后的Fox、浮萍、汉堡和五木,他们统统都拒绝进行身份验证。虾饺是这么说的:“如果你走到门口,眼睛往猫眼里看一看,看到一团黑魆魆的东西话,那就是面包了。因为在你从这边往门外看的时候,他也在另一边往里面看。”这听起来有点咕噜咕噜地冒傻气,因为猫眼的设计不是这么一个功效,从外面往里看的话多半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面包今天穿着一套色调冷厉、戴着兜帽的深灰冲锋衣,撅着嘴时看上去让人觉得凶巴巴的。这不紧有种尼采说的和深渊对视的怪异感。面包进门以后很快地就和柯艮一起研究起房间的电子设备来,此前后者一直坐在钉在阁楼天花板下面的秋千上不断地摇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来。坐在窗边距离秋千不远的桌子旁则有人读书,好像是预料到绝大多数的与会者都不会按时现身,以致于想起了头一两个钟头的时间不好就这么白白地浪费掉。作为文化交流,复白还给读书的人带了一本《A致X:给狱中情人的温柔书简》,作者约翰·伯格是个英国人,前几年还入围了布克奖的获奖名单。不过那人肯定是个吝啬鬼,所以当柯艮问起来:“你家有什么值得一读的书可以借来看看吗?”时竟答复自己从来不借书。不过更多的讨论在这个时候集中到电视上面去了,他们一群人正聚集在一块儿琢磨怎么能让它播放出音乐来,讨论得热火朝天。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那么紧要的议题,就是该从那里网购一批零食直接送到房间里来。柯艮一会儿从楼下跑到楼上,踩着木头台阶发出嘣嘣嘣的巨响,不一会儿又突然踩着同样震天动地的步伐从二楼跑到一楼,让人不知道她的声音究竟是从房间的哪一个角落里传来的。反倒是虾饺一直琢磨电视的面包要老实得多。

等Fox到房间里来,众人聊天的气氛变得热烈起来。这是Fox第二次参加面包的聚会,和大家见面,上一次是10月17日举办的沙龙,那一次活动除了面包之外柯艮也在场和Fox见过了一面。浮萍大哥过来得也不算晚,这次只迟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通常他来广州都是忙得脚打后脑勺,心雨在开生日会的时候筹备多日非得“把稀奶油糊到糟老头脸上”不可,然而浮萍当日来广州出差,不等面包在卫生间里把奶油打发成功,就赶着去见下一位客户了。绳子一大把一大把地扔在地上,浮萍带了一只比心雨肚皮表面积还大的塑料袋来装麻绳,一捆一捆算下来甚至数量比面包平常携带的还有多上不少。虽然竹竿包在五木先生身上,此时还在半路。不过面包也可以开始欢天喜地地在阁楼的栏杆下面做吊点了,不知怎么回事,心雨居然不幸错过了活动,当面包得知浮萍大哥和五木可以搞到第二条竹竿时,面包激动得快要拥抱在场的每一个人。至于柯艮找到那条竹竿几乎被全部人遗忘了,因为它太细,承受不住重量,甚至本身质量也不太合格。面包从墙边捡起来后将它在地板上用力地劈了两下,于是纤细的杆子干脆就这样在他嫌弃的目光注视下裂成了好几片。刚进门的Fox对今年春运和过年的话题产生了格外浓厚的兴趣。要不是面包告诉虾饺,心雨早就出发回家过年了,她大概还要好奇一下为什么心雨会错过聚会。多数情况下,他都会在活动正式开始的时间点附近告诉大家他还在家里晾衣服。不过烘焙房总有一句老话,叫作“心雨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虾饺也曾试想是不是该发条信息过去问问发生什么事情了,但收到的消息无外乎是对方很忙、对方还累、对方最近被折磨得快死了,还有想要一刀捅死橙子或者面包……这样的作法除了激发自身的愧疚与负罪感之外,对于虾饺和心雨双方都没有太大益处,那么最好还是不要提及这件事情好了。跟心雨一样早早避开春运高峰早早回家的还有虾饺,只不过她终于在聚会举办的前一天下定决心破费叫一辆出租车来广州参加活动,众人散场之后又得连夜呼叫出租车回到顺德。另外的人则对目前的返乡条件仍然持有疑虑:“目前对于高风险地区和其他区域的政策不大一样,我觉得要回去的话应该要早一点出发,毕竟病例新增的规律也不是大家实时掌握的,谁知道什么地方不会突然新蹦出来几个本土病例呢(就像魔术师高顶礼帽里的兔子一样)?或者说……或者说,你在拿着登机牌准备起飞的时候这座城市还没有病毒的踪迹,等你落地的时候却一下子就冒出十几位本土感染,那座城市立即就被划归进了高风险区域。这时你就得要落地隔离十四天。”

“但如果我要是开车,不坐飞机呢?”持反对意见者信誓旦旦、自信满满地加入了话题,脸上的表情里夹杂着一半的好奇和一半的欣快,欣快之中说不定还藏着点幸灾乐祸。“我要是开车的话,他们又该跑到哪里拦住呢?(兴许是收费站和出口的地方,去年就有好多湖北的车牌被拦在收费广场和跨省的路段,要么就地隔离要么就原路遣返)他们把高速路出口也一并封锁了,总不能把国道、省道和山间小路也一齐封掉吧?他们管得过来吗?我以前就遇到有朋友是这么干的,他们做事可有意思了,我跟你们说。上次有个哥们儿开着车在某个路段被防疫人员给拦住了,好说歹说就是不让过去,此路不通!结果我这个朋友只好原路折回一段,下了高速以后改走山路,绕到了检查站的另一边,然后还下车跟人家登记的人员打了个招呼,他说:‘嘿,老兄,你好呀,我又回来啦!’(语气听起来着实欢快)最后硬是把人家工作人员鼻子都气歪了,可就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等疫情期间返乡过年的话题告一段落,房间里的热闹劲儿竟然似是一下子过去了,让人一时之间不知道再一个什么样的主题来重新打开话匣子。于是柯艮这时终于想起来自己作为活动举办人的身份,提议让大家进行一次自我介绍。屋子里的人本来或多或少认识对方,即使彼此之间不大熟悉,多半也是叫上了朋友的朋友才一起参加了这场聚会,因此纵然有几位还尚未在现实之中见过面,多半也早已在互联网上神交多时、久仰盛名了。比方说面包和五木竟然在今年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面,这才是让人大吃一惊的状况,虽然按照浮萍大哥的说法五木前辈早已“对面包这位绳界鼎鼎大名的缚手敬仰多时”,于是上次要在月初的生日会中打定主意,要亲自上楼见上一面才可以满足心愿……

话虽然这么讲,但是面包对于自我介绍的环节向来马马虎虎地糊弄一下就过去了,有时在正式场合他会提及一段和当日展演主题相关的背景。例如去年圣诞节那场丝缚演出,他会介绍下自己其实最早是从接触丝绸切入到绳缚的爱好。10月17日和木鱼合作的那一场沙龙由于Fox和周洁都是第一次加入烘焙屋的绳缚聚会,因此那一次的自我介绍环节也被设计得异常隆重。除此之外,面包便对自己的过往经历三缄其口、少有提及。因此,他的故事就像是一款宫崎英高式叙事的电子游戏里需要让玩家自行拼凑的线索……对了,是一位“萨特式的文学人物”。不论是柯艮,还是屋子里其他的年轻人,或多或少的对《面包编年史》怀着巨大的兴趣,但对面包回忆往事一层却不抱什么希望。

除了他以外,浮萍大哥无疑是一位十分健谈的前辈高人,同时还乐于分享自己各种的绳缚技法,以及一干绳缚之外的奇妙见闻,人生经验格外丰富多彩,超乎众人的想象。他被指定为首先进行自我介绍的人自然当仁不让。按照面包的评价,说是总有一天该把浮萍大叔的故事整合在一起,编成一本书。等在光线下仔细一看,浮萍大哥的头型确实很有一种智慧的长者的风范,脸上戴着一幅款式上了年代的旧式金属框,在镜头的焦距下镜片后炯炯有神的双眼里冒着沧桑的光芒,头发剃到不足一寸长,又简洁又精干,又因为岁月的流逝沾染了灰白的痕迹——当然对于这一特征心雨的印象和我们的所见有所差异。2020年8月15日那天浮萍大哥在同样的地点组织了一场私人聚会,我短暂地回忆着他的形象。再往前一年,也就是2019年的12月,天河区马场的一家酒吧里设立了一场BDSM主题的摄影展,萱娘受摄影师平深邀请担任绳师嘉宾,而浮萍大哥负责把萱娘挂到半空中去……当日,浮萍大哥就穿着一身和服在尚未开始营业的酒吧里现身了,个子不是很高,可能比萱娘还稍微矮那么一两厘米,体态微胖;设想好了如果时间充足还该在绳子上挂满一盏盏蜡烛,这样穿着水手服的萱娘在下方一挣扎,顶上的烛泪就能自动坠下来……印象中的浮萍或许因为上了点年纪,发量甚至比我本人还要稀少一点,可心雨却一口咬定浮萍大叔的头顶连一根毛儿也没有,是个光头。而这次浮萍大哥却一口咬定自己从来没有留过光头的造型,心雨的话一万句里连一句都不能相信。

除了和蔼可亲、充满智慧的面目外,浮萍大哥真正给予众人震撼的地方是他对于绳缚活动的热爱。当Fox提起自己外出参加绳缚活动,这看似谨慎收敛的态度可把浮萍大哥憋屈得说不出话来,只见他满脸愁苦、面色红润,似是有一口气卡在胸腔里一时之间难以喘息。他上下耸了耸肩膀,又在Fox身边来回踱了好几步,犹豫了再三,最后还是叹出一口长气,说道:“唉……我一天不绑绳就浑身上下难受。”

当浮萍大哥讲到高潮的时候,屋子里的后生晚辈都听得正起劲,一个个盯着他直愣愣的看着。他的介绍被外来的敲门声给打断了。这从的敲门声既响亮又沉重,不像是汉堡敲门时让人猜不透到底是真有人敲门还是自己聊着天忽然产生幻听了。于是柯艮照常发出了“啊!”的一声惊叫,然后抢在马上要起身的虾饺前面,一路小跑地去到门边,又问了两遍:“是谁呀?”门外却不传出回答,面包和浮萍随即猜出是五木拿着竹竿要进场了,反正对方其实也压根不可能让柯艮认出自己的声音来——甚至我也不知道自己来访的时候应了一句“是我”能否让柯艮认出我的真实身份来。但中国人向来不乐意朝看不见的问话者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甚至说愿意答一声“欸”或者“是我”的也没占多数,一来嫌弃太过麻烦,二来谁也不喜欢门后蹲了只金角大王拿着太上老君的葫芦等着自己上门——因此决计不会有应答的,当然也不大可能遇见有参与活动之外的人假借查水表的名义进到屋子里来勘探一圈这种情况发生。

还不等把五木迎进屋子里来,面包即刻站在原地发出了“哇”的一声,兴奋得就像是心雨刚收到自己的14岁生日礼物时一般。五木从斗篷猫那里带来的竹竿着实给了所有人一个大大的意外之喜,等面包以几乎抢夺的速度把它从五木手里接过来时,它的长度和体积才完整地暴露在大家面前——这是一根表面经过了烤漆处理,从视觉到触感都体现得十分光滑的竿子,直径比之前心雨随身带着上地铁的那根大了好大一圈,几乎有碗口粗细了,长度则是那一根的两倍,重量说不定是那一根的三倍。按照浮萍大哥之前参与过的群缚经验,能支持把三四个女孩子一齐挂在杆子上,哪怕是酒店阁楼的铁栏杆被扯烂了竹竿都不会产生一丁点儿的变形。

这可能是自我参加面包活动以来遇上过最漫长、复杂、详细的自我介绍环节,另一方面来看也能算是最随意、自由、任性的闲聊。第一次遇见面包的那一天,他把所有人的眼睛都用眼罩遮住了,然后命令大家按照顺时针座次的顺序依次在一分钟的时限内简单说明自己是如何接触到绳缚这项活动的。反倒是五木的现身无意打断了浮萍大哥的长篇大论,等到柯艮再将虚构的话筒找回来交回给浮萍大哥的时候,不少人多半开始回忆我们的议题进程究竟发展到了什么地方?

汉堡是真正第一次参加活动的新客,除了现在还没有到场的小白师傅可能在萱娘那边见过几次。她和虾饺穿着款式类似的日式学生制服,汉堡还挺羡慕虾饺的短裙款式。她的身材本来就相当苗条,高度大概在六英尺出头,也就是比心雨、面包他们都高上一截,现场把帆布鞋脱掉换成带鞋跟的小皮鞋后这棵青翠欲滴的小树苗又往天空上窜了一窜。现场更换的也就只有鞋子,她大大方方地站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心,丝毫没有犹抱琵琶半遮面半遮面的羞耻心,也不像虾饺一样每次活动的前后都要划上比时装女模特化妆还长的时间更衣洗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的出来的消息,面包突然问了一句:“汉堡,你是不是从美帝回来的?”这样一问就让人难免好奇,面包以前是不是和汉堡见过一面了——按照汉堡的自我介绍和面包之前的说法,显然是没有。面包对初次参加活动的年轻人总是给予贴心的关照,他会邀请新朋友加入活动组和烘焙房专有的讨论群,还特地告知博客的网址……汉堡确实从北美回来,她似乎已经读完了研究生,不过从她分享的微信朋友圈来看,从三年前第一条内容开始到现在都很少有留学相关的内容,倒是前不久还在面包的本科母校食堂吃了顿满意的鸭腿。虾饺没有弄懂面包的信息来源,因此彻底被搞糊涂啦!她还以为汉堡和心雨一样刚从上一家公司离职,准备从“美的”跳槽到别的什么更舒服的地方,估摸着是因为对空调和电风扇的兴趣日益减少了。

“那我们开始练习吧?”介绍完成后主持人这样建议道。我坐在软沙发上小声地应了一句“好呀”,但是屁股却懒得挪一挪位置。一万见面聚餐结束那个晚上绑缚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肩膀——面包练习绳扣的时候总是十分入神,我记得当时我说:“面包,我的肩膀刚才被一万绑过后有点拉伤,你现在绑的这个应该不会太影响肩膀吧?”他的双眼炯炯有神,紧紧盯住麻绳交汇的十字口毫不松懈,用一种着了迷,近乎走火入魔的口吻回答说:“这个就是绑的肩膀受力的。”于是就更加勤快热心地投入到绑缚中去了。之后的一个月里肩膀的伤势一直难以复原,只好跑到正骨医院的门诊部去把之前早就错位了的颈椎和胸椎拍片复位,以期待能把身体腰部以上各种的韧带拉伤、肌肉劳损和头晕眼花的毛病都一并解决了。因此这次聚会开办的时间我还在复位治疗的恢复期内,上半身无法用力或者剧烈运动。所以干脆臀部也不用挪窝了,既然是技术练习,那么绑大腿想必也是一样的用处来着。

本着以知识进步为名的研习会,柯艮还兴冲冲地把那本小林绳雾编写的《绳缚本事》一并带来了现场。这本书不厚,页边上贴满了荧光便签,上面是面包做好的笔记和索引。这本书上一次在聚会里现身还是8月15日,柯艮按照菜牌上的图案和样式,分别完成了对我和肖墨的绑缚。起初她只是在我身上绑了一个折腿,她复杂一边,面包负责在另一边做绑法演示和教学讲解,反正不知道是谁负责的那一边拆开后把皮肤勒破了,现场贴上了两三片止血贴,淤肿过了足足一个半月也没能彻底消退。之所以造成了这样的痕迹可能是因为他们尝试了倒吊,虽然最后拉升的环节全靠面包使劲,不过最后的成功升起还是证明柯艮按图索骥走过的绳路没有问题,可以支撑吊缚;这自然也相当于从另一个方面肯定了她的技术。如今她又准备在虾饺的身上故伎重演,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味道,不过等她再次尝试折腿缚绑法,这已经是将近半年以后了……在之间的几次活动中,柯艮再也没有练习过相同的手法,反倒是对菱形缚透露出了非同一般的浓厚兴趣,直到我肩膀受伤的那一夜肖墨随手就把她绑好的菱形缚推开,堆成了一大坨一大坨的样式,她估计是从那时开始对绳缚的技术和造型展开了全新的思考。

大概是从那一个时间段开始,我觉得她的绳缚操作太腼腆、太害羞、太客气了。按照虾饺那种相对客气一点的说法,叫作“温柔如水”。如果动作太过温柔如水了,那么绳子该勒紧血肉的时候就容易留下空隙,所以被肖墨那么随意一拨弄,难免卷成了一坨一坨的样式。由于相关的所有照片应肖墨的要求“必须从世界上被抹除”而不复存在了,但那难忘的款式造型始终留在众人的记忆之中。柯艮不像一万那样敢于建立身体接触,很少在收紧绳子的时候通过推、拉、压、拽、扯等方式施加力量,而是害羞地问一句:“橙子,你能站起来吗?”就像是神话传说里所有的仙人都拿法宝当工具用,直到出现一位喜剧角色使用法宝时要再三打躬,嘴上说道:“宝贝请转身。”——这样就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诙谐、幽默感。等绑完了直立的部分,她又会问“橙子,你能坐下吗?”或者“橙子,你能躺下吗?”以及“橙子,你能转过来面朝我吗?”等等……八月份面包教柯艮如何绑折腿的时候,有一个环节必须要让被缚的大腿和小腿贴近才行。在演示中面包坐在地上,用脚底踩住我的脚踝,然后臀部和大腿发力,小腿往前送,然后把我的小腿往后面推。柯艮认真地看着面包做完展示,然后用手指头捏住我膝盖下方的胫骨前肌,往里面戳了戳,就像是买菜的大妈逛菜市场时会用食指轻轻地在五花肉上摁一摁看看有没有渗出血水那样。然后只听面包说:“你这样用力是不行的,你这样用力他大腿收不紧,会留下缝隙,你得用腿去踢他才行。”柯艮在绑虾饺的时候多半又把这个动作给忘掉了,否则就是没有全神贯注地观察记录,一些细微的肢体工作被我漏过去了。她给虾饺完成了一整套的折腿外加折臂,远远地看上去说不上有没有松松垮垮的,不过她终究没有像汉堡那样把虾饺呼噜一下翻个面儿,底朝天。回忆起柯艮上次操作折腿的姿势时才隐约的回想起来,他们是不是把这个姿态称作为“犬缚”来着?

看着自己的嫡传弟子上手,面包站在一边是最急不可耐的人。另一边刚开始的时候吊点还没能完成,面包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竹竿和栏杆的连接上面。等到一切准备妥当,他就迫不及待地上手要绑绳了。当然也不至于说是出于某种顾虑,或者是历史原因,而是自从上次和一万搭档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缺乏了对于绳缚的思考。同时还有治疗期间身体运动的局限性。一万此前将这种怪异的现象称之为周期性欲望衰退……也许是最近读书思考的时间开始减少而绳缚的实际操作的机会增多了,也许是经过和一万大哥的深层交流后产生了一些暂时还没有引起自身注意的变化,导致我对BDSM的理解和体验发生了些许偏离。我有点抗拒面包的邀约,为了避免他在练习中太过入迷忘乎所以,在他开始收绳期间我就不胜其烦地再三提醒他我的颈椎和胸椎还没有完全正位,所以尽量不要操作到上半身来。

当一堆堆的麻绳哗啦啦地从面包的麻袋里面倾倒出来,面包的脸色就像是刚刚被心雨糊了一脸的奶油一样难看。无论是巧合还是酒店清洁人员的故意捉弄,这群喜欢折腾奶油的客户们订到上次自己糟蹋过的那间1025号屋子,面包此时正站在两周前心雨四脚朝天地趴在地上,再起不能的区域,屋内的空气里还隐隐约约地弥漫着一股酸涩的植物奶油和发酵过的固体酸奶再混合劣质廉价消毒水的难闻味道。他把眼睛瞪得和缺水的死鱼一样大,就这么盯着地上的一大摊绳子,刚刚就像垃圾车上运载了的塑料袋装厨余垃圾被倾倒进填埋场一样从绳袋里泻流出来。他这样发问:“谁给我搞成这样了?”随后就反应过来上次自己在这所房间里做了什么来,不要说是绳子,能把身上的和服抢救回来都是难得的壮举。实在难以想象面包满脸奶油地回家会遭遇什么情景。不过他说话的语气听起来既惊讶又无奈,可能还有点气愤,像是一位从早餐的汤粉里夹出了一只南方蜚蠊的小姑娘。浮萍大哥倒是对于提前收绳没有什么必然的要求,反正他的女性搭档到了场地之后都会决定临时补妆,那个时候再收绳正好可以节省时间。

面包拿起了柯艮携带的那根细木杆——它后来被柯艮遗弃了,不知道五木老师有没有把它收走。如果记性还不错的话,大家可以想起来不久之前面包还嫌弃地拎着它往地板上猛砸呢,现在这根竿子上早就裂纹遍布,就差要碎成好几片啦!绑法则是柯艮几天前就找出了图片贴在群里的造型,面包决定从脚踝开始下手。双腿岔开,他先是在两腿的脚踝处各打了一个单柱缚,接着直接开始处理上半身了。麻绳绕过脚踝,展现出许久未见的摩擦力,最近习惯了一万、班长和柯艮的手艺,好久没体会面包的绑法了,被缚时可能需要一小段的时间来适应一下。然后是手腕,连接在上方更粗大更厚实的那杆竹竿上。他本来想要把我的小臂也顺带缠绕在上方紧贴竹竿,不过在处理左手的时候,右小臂因为束缚的受力不匀而从竹竿上往下滑落了。

他开始用力收绳了,身体和下方竹竿间的空间在力量的作用下逐渐缩小,腹部的核心肌肉群和臀部、大腿后侧的肌肉一起发力,变得僵直。原先被人摔打出裂缝的细竹竿发出了不堪重负的脆响,仿佛是火焰中坚果受热爆裂开来的声音。绳子继续在反光的表面滑动,肌肉也随之收缩得更近,髋部受力加剧,为了平衡身体的中心,骨盆开始倾斜,上身的肌肉开始运作,产生代偿。

“啊,”我居然听见面包居然发出了一声轻叹。“我最喜欢这种声音了。”意识到他的语言指向可能不是我,因为我在接受捆绑的时候完全没有作声,于是在下一波力量袭来的时候,我又听见了下方竹竿发出即将变形的嘎吱声。我想除非是竹竿看是要破损了,否则一般的绳缚不应该产生这种声响才对。关于被缚—受缚所对应祭司—祭品的一套仪式化理论,难道竹竿也要成为祭品,也要和祭品一样遭受到毁灭才成?抑或是被缚实际上是竹竿而并非人类?因为发出脆响的物——并非人,是竹竿,而我则更像是一位游离于意识之外的梦游者,眼看着灰色透明玻璃光滑表面一层层飞快流逝的光晕和淡彩沿着既定的路线蜿蜒前行,传播流光的介质发出爆裂的声响,而游窜其中的光却毫无干系,只是沿着绝对的直线前行。等到玻璃在燃烧的烈火下发出不该有的劈里啪啦声,像纸张等物品一样投入湖中燔烧,直到熔化成灰蒙蒙的碎屑熔渣和雾气,扭曲着要吞噬掉虚无,光却义无反顾地消失了,一如在以太之中从未接触过任何事物,更不会留下痕迹。

竹竿是物,绳子是物,面包是人(听起来可能很费解不过确实如此);那么对我直接产生影响的到底是物还是人,这直接决定了被缚到底是处于自在状态还是自为状态……但在练习中还不宜进行过多的思考,讨论艺术的机遇还未来到——总结地来看,面包喜欢的这样嘎吱一声,更像是一位五百斤的肥婆压在承重只有一百五十斤的废旧木床上时发出来的声音。这样简洁易懂的画面一涌进我的脑海里来,我便又无法理解面包对木头发出声音能够产生出的这种狂喜和快感。跟随着面包的掌控,我不知道该是要深蹲还是继续站直。如果蹲下或是坐下的话,那么我的身体可以顺应麻绳收紧后的力量走势,但这样实际上是难以达成的。我的上肢被面包固定在了更高的竹竿上,如果我决定要进行深蹲,那么势必要对上身的患处施加压力,并且即便如此我也无法蹲得更低。另一方面如果我决断要以自身度力量对抗绳子的走势,这无疑会导致绑缚变成了绳师与被缚之间的角力大赛,虽说这未必不能是一种全新的尝试、体验以及思路。然而我担心这和面包本人的想法并不相符,产生了抵触,或者干脆就举办个掰手腕和卧推的竞赛好了。

利用片刻时间进行思索,我决定试着蹲下,然后又委托周围的朋友帮我搬来一张椅子改成坐姿,但无论如何改变体位都不满足面包的预期,肩膀也因为下坠而越发往上耸,无法保持理想的下沉状况,酸痛感沿着劳损过度的上斜方肌攀升到了后脑勺上,就像是一只毒蜘蛛沿着颈部从第七块儿爬到了寰枢椎。我瞥了一眼,瞧见柯艮还没有完成和虾饺之间的犬缚,不过还是决定申诉肩膀感觉不妙。面包痛快地把我的手脚都从十字架上解脱下来,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都会躺在阁楼上面,除了放松颈部之外还可以百无聊赖地思考下如何使海面风平浪静、如何使无花果树开花、如何使盲人得见光明、如何使麻风病人药到病除,以及其他许多许多诸如此类的问题……

躺在病床上的时光通常都很难熬,无聊如影随形,像柑阿蓝一样催眠自己是猪也好,或者像日本人一样欺骗自己是猫也好,再或者是寻求上述始终无法得到解决的历史级宗教难题也好。我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医院,在艰难的康复运动和其他理疗复检之后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地等着正骨医师来掰你的骨头,在你颈椎第三到第五节,以及第七节的位置给你咔嚓来一下。很快我就意识到自己其实什么事也没有,甚至可以很快站起来活蹦乱跳,不过正如世间的每一位老病患一样,心里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于是最终就什么也做不成,可即使知道这样,还宁可选择要死气沉沉地瘫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如果床能再长一点,再宽敞一点就更合适了。”病患心里这么想,酸痛的脖子往枕头上更加使劲地靠了一靠,又用伸出床底的脚去百无聊赖地踢了踢拉好的窗帘。估摸一下柯艮估计已经从虾饺安排的工作里解脱出来,爬到刑架上了,躺在床上的懒人试探着拉开了帷幕。他看到了柯艮被绑在上下两根竹竿之间,双臂蜷缩起来,两条小短手像是小鸡仔一样,又有点像是肩膀往回缩着的招财猫,接着面包把柯艮的头发绑了起来。

捆绑头发这估计还是头一遭,至少对于柯艮,以及屋子里的大多数人来说都是第一次看见,也是第一次体会。场内留着长发的姑娘只有柯艮一位,复白要在六点半下班之后才能赶过来。用头发支撑体重看起来很疼,至少发挥一下同理心:我脱发的问题比大家出现得都早得多,虽然从我这个身高打探下其他几位前辈朋友们的发际线可能各样景色一览无余,但我相信从二十岁开始脱发的人也毕竟都是少数。前几天冲凉的时候在手掌心上涂抹了一层洗发水,搓开以后往头皮上摸一圈,收再伸回到浴室的灯光下时,已经多了好几根脱落的发丝了。我想自己多半等不到柯艮期望着长发及腰能够顶替她去做捆绑头发的示范那一年就要彻彻底底地完全秃顶,但就这么坐在阁楼上看着楼下的柯艮在面包踢踹竹竿的时候跟着一起腾空荡着秋千,似乎随时都会担心她从竹竿上忽地一下飞起,然后重重的摔在毯子上,然后下楼去加入到逐渐靠近的人群,发现头皮和发丝掉在不远处的地板上……想想就是挺惊悚的一个画面,不知道面包是不是也在担心着这样的骇人场景出现,但柯艮却心有余力地说道:“你可以继续一下,我想感觉一下腾空是什么样的感觉……就是头皮有点疼。”

五木和浮萍都对头发的绑法怀着极高的兴致,他们几位老辈绳师不断互相请教,甚至连Fox都想亲手尝试一下。在面包的演示中,首先得要做出一套洗头的动作,以免头发不够舒展操作时就容易散开。这种技艺就是理发一样,通常理发之前也要先给客人洗头。对于精深的高级技术来讲,这可是必不可少的环节!后来有人试图在复白的长发上还原这项险些失传的独门绝技时,就因为“洗头”不够充分而在开始的阶段功亏一篑。这就能看出预备工程在一门手艺里是何等的重要!电视上的节目采访还申明日本的米其林厨师在把章鱼做成寿司和小卷之前要给他们做足好几个小时的手法按摩和韧带拉伸,想必这些工作都是顶级的手艺人必不可少的修炼内容。

复白带来了一本书进行分享,这本书让我期待有一段时间了。从结识朋友的角度来说,读书是认识世界的一个方式,通过对方的读书喜好来了解本心,要比QQ空间、微信朋友圈和其他社交媒体分享加起来都靠谱得多。她来到活动现场的时间竟然比之前预计的还要早一点,想来就业的必定不是最近声名鹊起的互联网福报公司。她一抵达就作为除了柯艮之外唯一留着长发的被缚,被众人热情地邀请到头发绑缚的练习中来。另一项进行的工程则是汉堡缚虾饺,这个环节着实让某一批人感到意外。以往盛装出行参与活动都是极其在意美观的被缚,却没有料到汉堡本身也掌握着相当熟练的绳缚手艺。

汉堡和虾饺的合作进行地非常顺利,两位JK少女难得心有灵犀,叫人完全看不出是第一次会面。没有用掉很长的时间,虾饺就像粽子一样被扔在了毯子上,外面缺了一层荷叶,但在人的脑海里,眼前的虾饺似乎还罩上了一层真真切切的蒸笼,哪怕想要移动身体也只要拎起沿着腰脊的那根细绳就能轻轻松松地拎起来,真就像是把一款蒸笼拎到餐桌上一般。

缚手甚至没有像面包系的师傅们那样把虾饺捆得很紧,更没有如面包本人那样给虾饺配套了一连串的全翻转、大回环、冲天飞、前后滚翻和快速旋转的高难动作,在此之前那一批艺术体操类的过山车动作已经被视为虾饺的标配了。汉堡早早预料到说虾饺可能希望自己被放置一段时间,因此不适宜把绳索收束得太紧,还是留下微小的活动空间为宜。但几十分钟后还是在柯艮的建议下把麻绳收紧了一点,期间虾饺还找柯艮搬来了一只软枕头垫在脑袋低下,如若汉堡要是没有心思把腰背处的麻绳重新调整得更具压迫性一点,她多半能够在艾薇公寓的地毯上睡到第二天中午酒店工作人员来执行退房不可。汉堡还调皮地穿着小皮鞋踩了踩虾饺的屁股,得以让我们摆拍把虾饺的幸福瞬间传递给早已回到老家享受休闲人生的心雨……

柯艮找到我希望操练下新的技巧,我疑心又是和前面几场聚会并无二致的菱缚,新年的头一个月里无论是独自练习还是跟班长合作,她对我都不一例外地选择了同一造型,再加上那场对肖墨让人记忆深刻的绑缚更是加剧了我的这种猜测。然而她起身前用不满的语气跟周边的人说:“他总是吐槽我。”出于避免被调侃或者批评的考虑,她这回选择设计一套简便、稳妥但是实用的绳路,先在腰胯部位做一个环。她选择的位置有点低,我不记得这个绳圈应该套在什么位置,好像是和人体的骨骼有关,是得要找到髂骨的上方卡进去还是其他什么的地方。可能是我个头比标准的被缚要高一点的缘故,柯艮起先找到的位置非常靠下,麻绳直接绕过大腿压在了前列腺附近的区域。这时我的双手还是空着的,可以自由活动。我不得不用手在自己的髂骨上戳了戳,告诉她我的髋部大概比大概在比她丈量得高一点的位置。之前也提到了柯艮这次使用的绳路既适用又高效,绑起来并不会消耗太多的时间,从外观上看上去俨然就像是固定装杂物所用纸壳箱的那种绑法,正上方的麻绳十字交叉,以方便搬运工可以用手轻松地拎起来。绑完之后,她拎了一下绳扣,然后询问我哪个绳扣的位置在抬升时有受力。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告诉她基本上只有她手提起来的那一个十字扣受力比较明显,其他的地方,从腰胯到大腿再到膝盖,都没有怎么感觉到往上去的拉力。柯艮似乎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俯下身子在自己的杰作上又添加了新的改动。“那现在呢?”她又拉拽着绳子网上提了一下,我再想一想,回复说受力的节点多了一点。后来她便拽着我朝竹竿底下过去了。

我想她一开始一定是没有做吊缚的想法,不然为什么要找一个靠着窗台如此偏僻的地方呢?毯子上和沙发旁都显然是离竹竿或者吊环更近的区域。但如果她不是一早就打定了主义要把我晒在晾衣杆上给人看,为什么又从头就设计了一个考虑受力均匀的绑法呢?柯艮的想法总是让人琢磨不透。不过我想每一位绳师都有自己偏好的场地、环境和氛围,比方说班长上次绑我的时候就邀请我去了二楼,而一万大哥执行绳缚的时候有时会播放郭德纲的相声作为背景音乐。柯艮绑我的时候似乎则是偏爱靠着窗台的角落,被放置在餐桌上凉着的虾饺占据了地毯的一片角落,复白则在竹竿的下面随时等着被面包吊起来,刚刚扔下虾饺不管的汉堡则和Fox一起占用了吊环的区域。这次绳缚的一个吊环是由Fox提供的,造型独特,颇具风格,整体形状像是一只黑色的船锚,看上去十分厚重,若是不幸从天花板上滑脱,足够把站在下面的倒霉蛋砸得头破血流。这样形态的吊环,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上一回执行完折腿后临时起意觉得吊缚时,我们也是在靠近窗台楼梯下方的位置。一开始我还是站着的姿势,随即柯艮询问我是否能够坐下,到了她绑完最后一道绳的时候,我已经是彻头彻尾的卧姿了。除了提前准备好铺在地上减轻寒冷与潮湿的薄毯,脖子下面还垫了一只枕头,方便在柯艮辛苦劳作时享受早春傍晚的阳光。

柯艮在自己三番修正改良后的绳结里接了另外一条绳,耗着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我从窗台拖到了竹竿下,此时复白已经被五花大绑吊在竹竿上了,面包站在一旁欣赏自己的杰作。我的身体比自己预想的要沉,要不就是柯艮的力量比我猜测得要小——之前我看她的身高和体重都和面包差不多,气力上面应该也不差太多。但柯艮在移动我的过程中还是借助了小白的力量。我躺在薄毯上,双臂向上自由弯曲,紧紧抓住我的枕头,受到拉拽的时候身体和毯子、枕头一起朝着前面的方向滑动,地板上的寒意透着蓝色的毛线针织物透射到脊背上来,这莫名其妙的舒适感让我仿佛是在北极圈内乘坐当地特色的狗拉雪橇游览冰河风光一般。

我感到一股跟地心引力相反的作用指引着我的双脚朝天空里行走,小腿和大腿被灌注进了磅礴的气力,随后在泄气声中那股方向怪异的力量突然失去了踪迹。柯艮发出尴尬的笑声,告诉周围的几位老一辈师傅说绳子从手里滑脱了。在请教过浮萍大哥后,柯艮进行了第二次的尝试。经历了初战的失败后,她谨慎地把绳子沿着自己的小臂绕到胳膊肘后便缠了一圈,以确保绳子没有滑脱的可能性。这样的方法已经是极为保险了,这个动作有点像是面包独有的那种收绳方式(另有一批绳师在收绳时喜欢将绳对折),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包在拉扯绳子时用这样的缠绕方式避免滑脱,他至多只是把绳子围绕手掌裹上几圈增加一下摩擦力。等到摩擦力的作用真正增强到绳子无法在手掌心里前后滑动之后,柯艮却发现她没办法扯动绳子了,甚至连让它像第一次尝试时滑动一下也无法办到。

“唉,你没有坐下去,你得坐下去!”站在一旁显得有点游手好闲的浮萍大哥这样指教说,他的意思应该是要叫柯艮降低重心。我的体重堪堪超过70公斤,比起一般的女性被缚来说确凿沉重了一点,但跟同等身高的成年男性放在一起却看着像是营养不良、瘦骨嶙峋的病人。在场男性中体重与我相差无几的人不在少数,甚至是比我矮小将近二十公分的心雨在重量上都更胜我一筹。这个月挣脱过一次一万大哥的后手缚后,她给我展示了自己第一次参加聚会时把面包倒吊起来的丝缚摄影。我们大概地讨论了一下女性绳师在平均状态下是否具备将男性被缚吊至空中的肌肉力量。这一场讨论没有结果,不过那时我至少抱有一线希望,因为自己的体重在成年男性中还不算太重。至于比我更重的,一万大哥表示只要方法得当,连小白(他看上去就像是成年款的心雨)都不在话下。暗桃桃的末大就采取了一种相对简单得多的法子,那就是不用人力做功,改用起重机辅助。桃大福购置了一台据说可以把任何人拉起来的吊机,只要是人活着时能够长出来的体重,吊机都能被完美地承担住。这里面少了一分人的感情,多了一分现代科学技术的生产力以及工业革命的人文关爱,从此以后当浮萍大哥要照顾老腰的时候,团队大可以聘请蓝翔学员来完成后续的工作,甚至在设计群缚的工作室里,我们可以安排一套现代化的流水线装置:机器一号负责把绳子捋顺,接着人工负责本结和单柱缚,机器二号负责缠绕,机器三号负责拉紧,机器四号推动被缚的肢体,机器五号负责自动识别人脸捕捉被缚的精彩表情记录美好瞬间;每一道工序对应一个区域,区域之间则用传送带连接起来。好一个现代化的绳缚体验工厂!体验完满之后被缚只需要走到吊机面前一个九十度躬鞠到底,真诚又不失敬畏情绪地说:“谢谢吊机主人的调教,您辛苦了。”想必连检票都用不着动用无产阶级农民工人的劳动力了,俨然是一幅彻底脱离封建时代和农业国家落后图景的新时代共产主义世界。不过这里面存在着一个缺陷,会不会有一些绳师——比方说面包那种,格外享受把被缚拉升起来的那一个环节呢?毕竟那一个环节就体验来说肯定是身体肌肉使用得最丰富的,会不会有绳师特别在意这个小小的细节呢?不过在浮萍大哥这种善于思考同时还经验丰富的老一辈绳师来说,没有吊机和其他现代化设施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麻烦,就好比说现在有了受卫星观测实时信息支持的天气预报,但拥有着“海王”称号的老渔民总是有更加靠谱的方法来预测下海时的气候变化。他们在绳扣之间加上了好几个U形金属扣当作滑轮的用途,这样就可以让操作的绳师省下好多气力,不再借助其他装备。显然在老一代的古典绳缚技术里,工具和装备都是拿来辅助人的技艺而产生的,而人的技艺才是绳缚的核心,也只有人的技艺才能让人感受到人的存在……不过这样一看,绑缚活动中对于绳师本人技艺的要求,甚至是数学和物理上的计算能力都大大提高了。纵然定滑轮和动滑轮拼合到一起,能给绳师节约一半的力,但剩下的一半总还是要绳师自己来做功的,它没有办法像吊机一般让绳师坐在旁边喝上半杯枸杞水就直接把被缚升到半空中。从被缚的体验角度来说,如果目的只是在于让受刑者固定好了肢体接受进一步的塑造和操纵,那么使用现代化的器具也是无妨的。但是在纯粹的绳缚经验中,什么道具产生了多少“功率”不是主要问题,关键点取决于做“工”的究竟是人还是物,这直接决定了被缚是处于自在状态还是自为状态。

柯艮平常参与体育运动的时间应该不长,绳缚本身并不算一件需要人体大幅度活动的行为,但是它在进行的时候仍大量地吞噬施缚与被缚双方的体能储备。身体协调这一方面不算柯艮的专长,她似乎在寻找重心的过程中表现得十分艰难。此前浮萍大哥“用力坐下去”这样的描述一般是会用来描述负重深蹲的动作。首先“坐”这个字眼必须要和“蹲”区别开来,深蹲虽然叫作“蹲”,但这种动作的重心实则接近于“坐”,就好比你要想象自己的屁股后面实际上有一个板凳,深蹲的时候膝盖不能过分前屈——有些人建议最好不要超过脚尖。这个时候我们沿着头顶给人跟地面做一条垂直的虚线,这个时候采取“坐”这个动作时人的虚线会更加靠后。也就是说虽然在蹲和坐的运动中,人体的重心都往下方移动,但是比起“蹲”来讲,“坐”的时候人体重心要往后方偏移。起初柯艮膝盖弯曲,试图通过大腿的力量下蹲,然后将被缚的身体拉上去。这样的动作中,虽然她会发现下蹲时大腿发力,腹部收紧,核心肌群作为辅助;比起站立姿态时胳膊使劲要方便得多了,但是想要靠大腿的力量加上简易滑轮的辅助把我拉升起来还是颇具难度。

“你看你要这样拉,不要去学小白,他的力量足够所以不用动直接站着用手拽一下他就起来了,你没有他那个力量,你是拽不动的,所以不要去学他那个。”柯艮的绳缚导师情绪激昂地发表着演说,同时指责了小白给柯艮做出的错误示范。就在她刚刚一筹莫展的时候,一旁围观的小白在给绳子加上了金属扣后上手演示了一番,只见他一只手握住绳端,也不需要站稳脚跟,稍稍一晃又就把另一端的人体给拉了起来,比起面包熟练的姿势看起来都要轻松得太多了。而等他把绳索调整回原位,同一条麻绳在柯艮的手里又慵懒得一动也可不肯动了。“你要这么拉,双脚不要弯曲,腿要伸直。腿伸直以后往下坐,直接把脚往被缚那个方向去伸。”我在脑海中用记忆的碎片填补出来了面包将人升起的画面,为了能够保持重心朝后的姿势,双脚最好是伸直状态,这样一来在吊起被缚的时候,绳师本人的体重也作用到了绳子的另一端。更形象一点地说,这个姿态就和心雨摔倒在奶油里的姿势一模一样。以后我们再不会吊起被缚的时候,只消要想一想心雨滑进奶油里四脚朝天、再起不能的情景,然后依葫芦画瓢模仿一般即可大功告成了。

等到柯艮终于第一次依靠自己的力量把被缚吊起到半空的时候,她终于如愿以偿地松了一口气。这其中经历了多少的困难,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苦难……倒吊的姿势和8月15日何其类似,只不过之前拉升的环节是由面包来完成的,这一次终于让她找到了窍门,掌握了一种新技术,从此以后又可以应用在自己的绑缚中。在经常参与聚会的朋友之中,以老一辈的绳师居多。柯艮和班长都是属于在我的目光中一步步成长起来的绳手,我能够观察到她们在技艺的进步中克服了诸多的难关,而这种困难的境遇在我看来是可以体会,并且颇有体会的。除了柯艮外,以前也从没有任何女性绳师能够把我从地面上吊起。像是《罪与罚》中罗季昂·罗曼科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突然跪在地板上,但他却说:“我并非向你下跪,而是向全人类的所有苦难下跪。”一万认为在绳缚活动中被缚有时会产生一种慕强情绪,而事实是这种情绪是无所不在的。有些人多在怀疑陀思妥耶夫斯基在阐述伟人与虱子的说法时借用了德国哲学家尼采的超人理论,他对社会环境的思考与犯罪和司法的关系也与米歇尔·福柯如出一辙。实际上陀思妥耶夫斯基所处的年代比福柯早了一百年,《罪与罚》创作的时间尼采也还未出生。借助真实历史人物琐罗雅斯特之口,尼采说出较小者侍奉较大者实为盗取“强力”要素,这样的侍奉本身对于较小者也是有益的,正如绳缚的仪式性解析里被缚所扮演的祭品进行牺牲从某种角度上是为了从无法接触的世界里获取经验和真知。苦难,经验,和力量,人类崇敬的究竟是何样一种事物?抑或说三者一体,互有联系,本身是同一种特质?还是说被缚作为受到操纵的体验者,所追求的不过只是精湛高深的技艺呢?

此时屋内被绑缚住动弹不得的人名单如下:虾饺、橙子、复白、小白以及汉堡。不仅满地都是,还有挂在半空的,整间屋子就如同是乱糟糟的肉体改造所,也不知仙庙烧鸡送到的时候外卖员从门外瞥见这肉体横陈的壮阔景象该当作何感想。等虾饺的胳膊上被麻绳勒得泛红,绽出轻痕,想要找人结束放置的时候,这才发现始作俑者早已溜之大吉,不知去向,此时已经被晾到了半空中。艾薇公寓的地板面积已经不够诸位绑绳师傅发挥特长了,他们还掌握好了立体空间的层次感,好几位被缚经常一上一下出现在场地的同一位置。不过好在面包说无论是外卖员还是酒店客服,多半都已经见怪不怪了,似乎要感谢新浪微博的宣传能力,几乎全世界都知道艾薇酒店就是一个专门玩绳的地方。考量到酒店现场的装饰里有麻绳,还安装了秋千作为吊点,说不定这恰好正是艾薇酒店的老板设计秋千主题套房的初衷。

柯艮绑缚小白的手法比绑缚我和虾饺都要精细很多,她手里照着之前的那本教科书一寸一寸地调整绳路,有的时候甚至还要把书本展开放在我的大腿上,好把我当成书架来用。烘焙房第一的学院派绳师派头展现得一览无余,每一条绳子都要在放大镜的考察下走上绝对标准、正确的道路,偏差了一丝一毫都不行!十分严谨。随着面包老师也加入了对柯艮练习的指导当中,三个人捧着教材站在灯光下低着头讨论研究,颇具学术气氛。然而这一场绑缚没能完全进行,或者说是被晚餐打断了。

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外卖大概在九点一刻前后送到了。屋子里几乎所有人不是被绑住就是要照顾被绑着的人给耽搁了,刚刚从竹竿上解脱下来的我是唯一一位空着双手的人,自然开门接取外卖的任务就交到了这样的闲人手中。晚餐的份量还挺坠手,甚至连我都有点提不动,若非是外送小哥事先提醒,可能还会不小心把一大包的饭菜摔到地板上去。这点必须要感谢柯艮,这一日的晚餐点了足足两只手撕鸡,还附带了烧鸭、玫瑰鸡和土豆焗排骨,肉类相当丰盛;青菜炒了一盒菜心,外加一盒娃娃菜;主食以河粉和心雨最爱的煲仔饭为主,可惜他这次没来,远处还有炸至金黄色、表皮酥脆的馒头。

时钟的短针已经要往第十个数字去了,被绑住的小白一时半会儿地没有办法拿起筷子,反观浮萍大哥动作利索,绑绳吊起的技术行云流水,吊完之后防下接绳也是半刻钟就解决好了。由于没有备注餐具数量,商家准备的筷子数量不足,有些人得要用汤匙来替代筷子。面包自告奋勇地抢下来两幅一次性手套,准备担当手撕鸡厨师。第一只烧鸡很受欢迎,几乎刚被撕下来一脱离面包的手指尖就被人夹走了。不过这倒是也不恼人,因为我几乎吃掉了第二只鸡的大半产肉量,此时不少人已经体会到了饱腹感转而离开餐桌了。面包退场的时间比我猜测的还要早,尽管此前已经领略过面包作为五木前辈口中“已婚贤惠男”的手脚麻利,他通常只吃半碗米饭,或者根本不摄入任何碳水化合物。我只感觉他大部分的时间都被用了撕扯两只烧鸡了,还没放开胃口一顿大吃大喝,人就立马不见了。

更早的时候,我还没有正式认识现在学习的朋友,准确地来说,那时候在读高中。中山大学附属医院的心理科医生认为性欲倒错是一种影响婚姻关系的精神疾病,但除此之外却对日常生活和工作不会造成其他影响,所以也不算是一种必须要矫正的大毛病,至少跟当时正在发作的双相障碍来比不是很成问题。BDSM在我日常生活中的占比虽然无法跟浮萍大哥“一天不玩就浑身不舒服”或者“人一天有一半的时间都跟性有关”,但想必最终会带来一定的苦恼。人的日常状态是孤独的,也只有习惯孤独的生活在面包看来是“长大的”,不再习惯依寓他人,也不再习惯遇到麻烦后打电话跟亲近的朋友诉说。思想的改变和重塑是痛苦而又残忍的,因此我们苦于用自己的理念增添他人的爱好。善于忍受自己的人又因为文化的特殊和稀有性而不会出现,因而逐渐习惯了封闭且不愿主动接触的性格。和其他哺乳动物类似,对于人类而言,也不存在一个能够忍受自身的终身伴侣。10月7日夜晚在地铁四号线末班车上和心雨的谈话中,我逐渐意识到自己不会拥有和他人类似的生命体验,难以去感知到他人爱,难以与他人建立联系。自身的存在于世界而言依旧是稀少的,自身的欲望以及文化相对世界而言是封闭的——正如同成熟的人生,人类用自己的一生去适应孤独的环境并依此作为坚强和正确的生活方式,与此同时在内心的深处我们又渴求着在被动的条件下感知外在的生命冲动并彼此建立连接。他们通常用正面积极的语言鼓励我,认为再小的概率也会有实现的一天——概率小得就像是从西伯利亚的土地里种出热带水果一样。不过即使真正有这样的奇迹发生,那也会是一个新故事的开始,那是一个人经历绝望和成长,从一个世界进入另一个世界的故事,是我逐渐熟悉迄今为止还不知道的、新的现实的故事。这可以构成一部新的题材——不过我们现在的这部已经结束了。

当我们不使用语言进行交流的时候,绳成为了最生动的语言。

地点:烘焙縛工作室
工具:绳子、竹竿
人物:4 persons | 丸仔、虾饺、艮、面包

工作室筹备了差不多有大半年的时间,期间找房子一波N折,最后和柯艮老师共同努力,终于把工作室算是落定了,今天也算是工作室第一次开张,空间不大,只能容纳4~5个人,平时和朋友们小聚玩玩绳也足够了,期待后续有更多的朋友一起来玩绳。